本字幕由TME AI技术生成 克里斯朵夫发现了思想主义那股气势伟大的力 当时法国的诗人 音乐家 学者都受着这股力的鼓动 当今的人尽管喧呼嚷嚷 宣传他们鄙俗的享乐主义 把法国思想界的呼声压倒 可是法国的思想界为了自己的身份 不屑跟市井无赖的叫嚣去对抗 只为着自己 为着他的上帝 继续唱着他的热烈而含蓄的歌 他甚至为了躲避外界的喧扰 直至引到他高塔上最深藏的地方 诗人这个美丽的名词 久已被报纸与学会滥用 称呼那般追求名利的多嘴的家伙 但真正的诗人瞧不起鄙俗的辞藻与拘泥的写实主义 认为那只能浮光掠影的触及事物的表面 而碰不到核心 他们守在灵魂的中心 沉溺着一种神秘的意境 那是形象与思想所向往的 他们像一道倾在湖内的急流 染上了内心生活的色彩 但这种为了另造一个世界而特别深藏的理想主义 大众是无法接受的 克里斯朵夫最初也不能领会 在叫嚣喧呼的结肠以后 这种情形未免太突兀了 好比在刺暮的阳光底下 经过了一番骚扰 忽然来了一片静悄悄的黑暗 他耳朵里乱响 什么都无从分辨 他先因为热爱生命 看了这对比 非常不快 外边是热情的巨潮 在震撼法国 震撼人类 而在艺术中间 初看竟没有一点骚乱的痕迹 克里斯朵夫问奥利维 你们为德雷斯福事件闹得天翻地覆 但经历过这漩涡的诗人在哪儿呢 有宗教情绪的人 此刻心中正做着几百年来最壮烈的斗争 教会的威权与良心的自由正在冲突 哪儿有个诗人反映这种悲痛 啊 劳工阶级预备作战 有些民族灭亡了 有些民族再生了 亚美尼安人遭受屠杀 亚洲在千年长梦中醒来 把欧洲的掌药人莫斯科巨人推倒了 土耳其向亚当版睁言见了天日 空间被人类征服了 古老的土地在我们脚下裂开 把整个的民族吞下了 所有二十年来的奇迹 竟购起二十部史诗的材料 你们诗人的作品中可有这些大火的痕迹 现实的诗歌 难道就只有他们没有看见吗 哦 你耐心一点儿 朋友 奥利维回答 别说话 你先听着 世界的车轴声慢慢的隐没了 行动的巨轮在街上震撼的声音去远了 静寂的神妙的歌声清晰可辨了 蜜蜂的菩提树的香味 风用它黄金般的嘴唇吹着大地柔和的雨声夹着蔷薇的幽香 我们听见诗人的刀斧在柱头上雕出最朴素的事物的庄严的姿态 用他的黄金笛 用他的紫檀箫表现严肃与欢乐的生活 有位一切阴影都是光明的心灵 唱出他们宗教喜悦与信仰的甘美 还有那抚慰你向你微笑的酣畅的痛苦 在他严峻的脸上射出一道他世界的光芒 以及呢 睁着温柔的大眼的清明恬静的死亡 这交响乐是许多纯粹的声音合起来的 其中没有一个可以与高乃伊与雨果的音响宏大的小号相比 但他们的合奏更深刻 层次更复杂 那是现代欧罗巴最丰富的音乐 克里斯朵夫不作声了 奥里维对他说 现在你明白没有 这时也轮到克里斯朵夫向奥利维做手势 要他住嘴了 他虽然喜欢更阳性的音乐 但听着心灵像森林像泉水般的咏雨 也欣然领受了 大众尽管为了争一日之短长而互相厮杀 诗人依旧在讴歌天地的长春和美的景物所给人的甜美的慈爱 人类在那里惊呼悲嚎 在一块贫瘠黑暗的田里打转的时候 千千万万的生灵互相争取一些血淋淋的自由的时候 泉水和森林却齐声唱着自由 自由 盛在 盛在 诗人并没有自私自利的做着恬静的好梦 他们胸中不少悲壮的呼声 也不少骄傲的呼声 爱的呼声 沉痛的呼声 这是如醉若狂的飓风 夹着它暴力的威力 或是深邃的甘美 是骚乱的力 是兴奋若狂的史诗 唱出群众的狂热 唱着人与人间喘息不已的劳动者间的战斗 如墨如金的脸庞在黑影与浓雾中显现 肌肉紧张或收缩的背 站在巨大的火焰与巨大的铁毡前面 锻炼着未来的城市 强烈而惨淡的光照着冷静的理智 同时也映出一些孤独的心灵的悲壮的苦闷 他们以痛快淋漓的心情磨着自己 这些理想主义者的许多特征在德国人看来倒更近于德国式 但他们都爱好法国式的 隽永的谈吐始终充满着希腊神话的气息 法国的风景与日常生活在他们眼中都变了 阿提卡海的景物 古代的灵魂 似乎至今在二十世纪的法国人身上活着 他们还想脱下现代的衣衫 显出他们美丽的裸体 所有这一类的诗歌 都有种成熟了几百年的闻明的香味 那是在欧洲任何别的地方找不到的 你只要闻过一次 就永远不会忘掉 他把世界各国的艺术家都吸引到法国来 变成法国诗人 并且是十足地道的法国诗人 而崇拜法国古典艺术的信徒 也没比昂格鲁 萨克逊人 弗兰德人和希腊人更热烈的了 克里斯朵夫受着奥利维的指引 让法国诗神精炼的美把它参透了 虽然以她的趣味而论 这个贵族似的 被他认为太偏于凌智的女神 不及一个朴素的 健全的 结实的 并不喜欢那么推敲 但懂得热爱的民间女子可爱 全部的法国艺术都有同样美妙的香味 好似秋天被太阳晒暖的森林中发出杨梅熟透的味道 音乐仿佛就是映在草里的小小的杨梅 最初 克里斯朵夫因为在本国看惯了茂密的杂树 所以在这些微小的植物旁边走过而没有看见 现在清幽的香味使他回过头来了 靠着奥利维的帮助 他发现在那些渐称为音乐的荆棘与枯叶中间 另有一小群音乐家制作着精炼而质朴的艺术 在种满菜蔬的田里 在工厂的煤烟中间 在圣德尼平原的中心 一群无愁无虑的野兽在一个圣洁的小树林中舞蹈 克里斯朵夫不胜惊奇的听着他们的笛声 又恬静又俏皮 跟他一向所听到的渺不相似 我只要一只小小的芦苇 就能使漫长的野草呻吟 整片的草原悲鸣 温柔的杨柳 屋檐 还有那小溪也会低吟 我只要一只小小的芦苇 就能使森林合唱齐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