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字幕由TME AI技术生成 欢迎收听第十一届矛盾文学奖获奖作品雪山大地作者 杨志军 获奖 四季风声三 风大了 搬运着大团大团的雪填充的那些东西走向的沟谷里 云层薄了些 草原上升起一片白色的反光 刺的人眼肝疼 飞扬的雪粉里 牛羊如同人类生活投下的阴影 尴尬的移动着 留下许多破坏了云镜的痕迹 沿着雪山的轮廓 一线蜿蜒的碧蓝 就像少女清澈的眼睛 惊异的望着地面 总是一览无余的冬天 让一切都沐浴在冰寒的光线里 已经长大的藏獒当中迎着三菱越野奔跑而来 从叫声中就能听出它的喜悦 我认识的人又来了 父亲让车停下 打开门扑过去 抱着当周滚倒在雪地上 索南站在帐房前 挥舞着一条哈达 父亲走过去说 这是什么意思吗 我们又不是客人 左南说 强巴 阿巴拉不是献给你的 是献给小汽车的 今天我有事相求 什么事 你快说 说慢了我就不答应 你答应不答应有什么要紧 左南说着走向了三菱越野 原来他从来没坐过汽车 很想知道坐上去是什么感觉 是不是跟骑马一样 因为很快他就要坐着长途客车去西宁了 朗嘎说 那你不能把哈达挂在车头上 挂在我脖子上车才能走 欧阳 你跟车不一样吧 三菱越野带着索南走远了 父亲放开当周 走过去向帐房门口的爵霸和米玛问好 爵霸说话的口气依然中气十足 云后头是雪 雪后头是寒 你又有什么事了 好像没有事我就不能来 格列呢 尼玛说 睡觉了 父亲把一包小孩零食交给尼玛 跟着他们进了账房 正在过道前准备酥油茶的旺母扭头笑笑 父亲问 姨妈又去放牧了 旺母说 欧耶 走得远了 晚上回不来 父亲说 现在是睡雪窝子的最好时候 你跟去就好了 两个人的话暖和些 旺母说 我明天就去 又说 当杰和卓玛前些日子来过了 要我们去县城 说他家的房子热得很 也空的很 就等着我们去住 父亲说 那为什么不去 旺姆和米玛都瞅了瞅绝巴 父亲说 这个爵霸了 就会在家里行使权威 你们也可以不听他的吗 学霸说 不是我不让他们去 是牛羊不让他们去 张杰说都卖掉 我就说可以 他们说那不是把牧人的日子都卖掉了 旺母说 阿爸了 这个话是你说的 学霸说 是我说的吗 我怎么不记得 父亲坐下 借助了旺母端过来的酥油茶喝了一口 扯着学霸的手让他也坐下 说 我有时候把你当阿爸 有时候把你当同辈分的人 今天 我要把你当一回牧人了 你是一个普通牧人 我是州上的大领导 大领导要请求牧人帮帮忙了 我没说错吧 没有事的话 大领导绝对不来 父亲说起了整个阿尼玛星草原沙化的严重程度 学巴立刻打断了他 这个你别说了 我知道的比你清楚 那我就直接了当说了 我想让你出面 把变坏了的牧马场和金多草原再变回去 酒吧一愣 雪能变成水 水能变成雪吗 奶能变成酥油 酥油能变成奶吗 羊能变成手抓 手抓能变成羊吗 牛犊子能变成大公牛 大公牛能变成牛犊子吗 行啦 别变了 再变下去 学霸就变成强巴了 我用你这样的想法也问过自己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想变的人越来越多了 我想变 周上想变 乡萨主任想变 你想变 许多牧人也想变 过去变不回来的 可以变回来了 羊粪蛋的阿妈是草 草的阿妈不是羊粪蛋 花是草枝子上开的 不是羊粪蛋上开的 滚下山的石头 流进河的水 你要是有本事能让它跟从前一模一样 我就信你 信不信由你 听听我的道理吧 然后便说起他的十年搬迁计划 学霸吸了一口冷气 望了望门外 好像望到了辽阔的草原上碧浪翻滚 万花争艳的情形 我不是早说了吗 要想草原好 就得按照我的想法 把牧人迁到有活路的地方去 把草原只留给一直都在关照他的雪山大地 是啊 是啊 正是你的启发 让我有了十年搬迁计划 实现这个计划 你的作用比阿尼玛星州的任何人都大 就请你利用自己在牧人中的威望 雄鹰一样飞起来吧 欧耶 有没有翅膀 大家都得飞 我 我见多草原的 爵巴 得吉要让牧人搬到城里去住了 父亲笑道 现在我相信了 卖掉牛羊就是卖掉牧人的侄子的话 你绝对没说 爵巴瞪着旺姆和米玛说 我能说这样愚蠢的话 还有一件事 上次牧马场借口返还草场 收走了牧人的一些牛羊 我让你记个数 你记了没有 都记了 干什么 退赔牛羊是不可以的 只能按市场价折算成钱 正说着 索南被郎嘎搀扶着走了进来 突然又返回门口 哇哇的吐起来 郎嘎回头说他晕车晕的很厉害 父亲发愁的想 那怎么办 索南还要去西宁呢 一个星期后 离藏礼新年还差几天 李志强来到阿尼玛青州 代表省委省政府宣布了州委州政府主要领导的变动 同时宣布的还有撤销马钦钢制木马场所占用的土地归还阿尼玛青州的决定 他走后 父亲召开了州委常委会大会 想请老财长参加 老财长突然不见了 作为新上任的州委书记和州长 他在这次会上正式提出了制止沙化 挽救草原的十年搬迁计划 招来不少异议 父亲说 台长 书记对我的推举和上级对我的任命 就是为了顺利实施这个计划 大家的选择只能是两个 要么拥护 要么辞职 沉默了几分钟后 全体通过 接着便研究成立了阿尼玛荆州城市建设局和牧民安置办公室 局长和安置办的主任暂时没有合适的 待定 就在这天晚上 父亲接到了梅朵的电话 阿爸了 我们明天出发 父亲说 我恐怕不能和你们一起去圣别离山了 对不起了 他其实是说给母亲的 在他的感觉里 所有的思念与歉疚都会随风到达 父亲让朝哥负责接待去圣别离山过新年的每朵一行 自己坐着三菱越野连夜去了牧马厂的场部 在那里没见到老才让 又驱车去了中宗盆地 去了丹马九尼五人区 下午的阳光如同甩过来的鞭子 柔软的缠绕在覆雪的红石林上 红石林就像大地的牙齿 闪着锐利的光芒 咬残了一淌而来的蔚蓝 一片粘连在一起的阴影笼罩着冰塔状的积雪 让沉静在这里变成了死寂 漂拔的岩石上 那行干玛酒泥的藏文清新了许多 似乎被天宫重新凿挖了一遍 老财让站在黑白分明的光影里 拉着他从敞布起来的小黄马和滑溜马 望着三菱越野缓缓驶来 车停在雪墩子上 父亲下车走过去说 你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老财让说 我已经是一个平头老百姓 来去自由 可以不向强巴书记请假了 父亲说 只要阿尼玛青草原需要你 你就不自由了 需要我干什么 做你的眼中钉肉中刺 父亲笑笑 我知道你喜欢马 你想去寻找大马群和日嘎 但你想过没有 就算他们变成野马 也不属于你自己 这个我就不管了 只要我能跟日港和大马群在一起 心里就舒坦 父亲诚恳的说 为什么不能做到明言正顺呢 舟上准备建立干马九尼自然保护区 你要是不嫌官职太小 管理局局长就是你的 你不怕冰天雪地 不怕海拔太高 也算是人才难得 原来不是工作需要我 是海拔需要我 不对 是高海拔的工作需要你 既然这么说 书记看着办就是了 那就好 给你十个编制 十万元的启动资金怎么样 主要是守住丹马九逆无人区 看好日嘎和他的大马群 一定不能让他们再跑回原来的草原 说着从胸兜里摸出了铁哨 老财让接过铁哨 说 我能不能把家搬来 能不能多干几年 要是正干在兴头上 你就让我退休 还不如趁早不干 说真的 守护无人区和大马群的工作又艰苦又寂寞 没有人会代替你 只要我在任上 你能干多久就干多久 老财让从口袋里摸出一小瓶酒 用牙咬掉瓶盖 咕嘟咕嘟喝了几口 把剩下的递给父亲说 今天干杯的 要脸 我干妈酒尼自然保护区的守护人请强巴书记喝酒 喝了以后麻烦你跟我走一趟 看看里面到底有多大 有多好 守护站选在哪里 日港和大马群怎么样了 父亲说 欧呀欧呀 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们都骑马 不要坐车好不好 太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