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字幕由TME AI技术生成 第三十一集 在家闷了一个星期 我从抽屉里翻出我的释放通知书和户口本 想着去派出所把户口上 要不然家里也一个劲儿的催促 趁着今天家里人出去上班了 我自己也没什么事儿干 穿戴整齐出了房门 和院里的邻居们打过招呼 一路前往坐落在中营的西北角派出所 我有些触头的在派出所门前点了一颗烟 想借此平复一下情绪 待到一颗烟抽完了 我这才极不情愿又迫不得已的一步步走上派出所的台阶儿 向右转进了值班室 值班室里没有多少人 两个民警 一个正在吃着大饼卷果子 跟前的桌子上还放了一碗直冒热气的豆腐脑 嘴里热闹的吧唧着 那股子狼吞虎咽的劲头足够十五个人看半个月的 另外一个手指头缝里夹了一颗烟 正在跟吃早点的民警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儿 我在屋子里站了一会儿 那两个人才看见我进来 立马一本正经的把脸绷起来 抽烟的民警一抖了手腕子 弹掉烟灰 一脸严肃的问我 找谁 有嘛事儿 我低眉顺眼的说 我上户口 民警又问 上户口 哪一片儿的 大唐胡同 哦 等等 和我搭话的民警一扭脸 敞开他身后的窗户 往院里喊了一声 杜田 用你那片的过来 丧户口了啊 一会儿 一个二十多岁的民警连跑带颠儿的进了值班室 一进门就嚷嚷 谁找我 谁上户口 我强挤出笑脸 怯生生的说 哼 我 我上户口 杜铁打量我一眼 你怎么个意思 我没有正面回答他 而是赶紧把手里的通知书和户口本递给他 然而我怕什么还就来什么 我之所以没有正面回答他 是因为我不想说出来我是刚出来的 脸上挂不住我 可是这位新来的却像是要存心羞辱我一番似的 大声的把通知念了出来 哦 刚出来的 嗯 嘿 大苏庄农场一大队 嚯 还加了一年 哟 又减了半年 行啊 够能折腾的啊 来来来 跟我来吧 我只好尴尬的点点头 跟他往院里边走 进到了他的屋子里 杜铁一屁股就坐在了办公桌后边的椅子上 伸手在他身边的文件柜里翻找户籍册 当他把所有该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这才看看我 脸色一沉 你四月八号出来的 这到今天都过了一个多星期了 你怎么才来丧户口 这一个多礼拜你干嘛去了 我说 我哪儿也没去 跟家待着呢 杜铁翻了我一眼 你说你哪儿也没去 有谁能证明 我简直都无语了 没好气儿的说 没人证明 我自打回来以后一直拉肚子 听说这是因为换肠子 从里边刚出来的都得有这个过程 因为在里边呀 长时间吃窝头和粗粮 肚子里没有油水 到了社会上经不住有荤腥的饭食 从而造成的滑肠 会有几天拉肚子 听我这么一说 杜铁也没再说什么 低头给我登记户口册 最后将一张崭新的户口印夹在了能证明我身份的浅蓝色硬皮儿户口本中 然后抬起头来 用眼审视我 也不说话 他给我相了半天的面 又将语气缓和下来 问我 怎么着 出来以后有嘛安排 我一看氛围有渐缓的意思 掏出烟来 走到他跟前儿 递给他一只 杜铁在我手里的火柴上把烟点着 然后又挥挥手命令我退回原位站好 那意思是保持距离 我不想跟他抬杠 苦着脸一声不吭 听他对我立了一通的规矩 以后啊 你一个礼拜上我这儿来一趟 有嘛事需要我给你解决的 我会给你解决 但是你不许乱说乱动啊 及时向我汇报思想动态 每个礼拜来我这儿 必须给我交一份你在一个礼拜中所有活动情况的书面说明 如果说要出门去外地 及时跟我打招呼 还有就是 以后你得老老实实的 不许跟以前和在里边结交的那些狐朋狗友联系啊 一旦让我发现了你不老实 我一定会给你积累材料 到了一定时候必然重办 听见了吗 我极不情愿的回答道 行了 知道 杜铁抖完他的威风 志得意满的把我再次带回了派出所大门口值班室 然后把他手里的户口本递给我 跟我说 行了 在这儿交一分钱供本费 走吧 我翻遍了全身上下 岂是根本不用翻 阴天下雨不知道 我自己口袋里有没有钱我还不知道吗 此时候的口袋比我的脸还干净 哪儿有钱呢 我尴尬的跟他们说 哎呦 我这出来没带钱呢 我身上一分都没有 要不我先回家拿去 一会儿我再过来交钱拿走户口本行吗 杜铁一听 立马正言厉色的说 不行 这又不是商店 你当着副食店呢是吗 要么交钱 要么回头再过来办 没有赊账这么一说 嗯 我心里这个恼火呀 这不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吗 尽管我也不是什么英雄汉 但是我却感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屈辱 霎时间是火冒三丈 按耐不住又炸裂了 我将手里的户口本打开 一把撕下刚给我上的户口印 狠狠的扔在地上 一扭头 反身出去了 只听见身后的镀铁声音越来越远 哎 哎 你回来 你给我回来 从派出所出来 我忍气吞声 快步往家走 心里头窜火啊 一路上看谁都不顺眼 回到家打开门 连鞋都没脱 直接上了床 气儿还没消 脑子里一直在想刚才发生的一幕一幕 这个杜铁也太刁难人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户口我还不上了 此时的我呀 是穷困潦倒 身无分文 刚回到家的时候老娘也曾经给过我钱 但是我觉得给家里添了两年多的麻烦 家里已经给我花了不少钱了 不太好意思再手心朝上接老娘递过来的钱了 我甚至不知深浅的认为自己是虎落平阳 龙入浅滩 刚出来的欢愉过后 尽是挥之不去的迷茫和对前途的不可预知 我被困在家里 身上没钱 哪儿都不敢去 迷迷瞪瞪正要来个回笼觉 胡同口守着公共电话的老王来喊我过去接电话 我翻身起来 走出去 拿起听筒 听见电话另一端传出小石榴的声音 喂 喂 你在家了 我说 在家呢 没出去 嘿 太好了 你在家等我啊 我一会儿就到 我奇怪的问 你来干嘛 小石榴说 哎 咱见面再说吧 说完 小石榴撂下了电话 我心里惴惴不安的寻思着小石榴来电话的意思 听他的口气好像挺高兴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 这货一贯的古灵精怪 十有八九是没憋好屁呀 接公共电话当时也得花钱 那会儿是四分钱 我只能告诉老王先欠下 回头再把钱给他送过来 老王应允了 仅冲这一点 老百姓也比派出所好说话 一分钱的事儿 好家伙 看杜铁那把一本正经铁面无私的脸儿 足够十五个人看半个月的 得了 上家等小石榴去吧 我摸头往回走 进家门 坐在床上等他 两只手撑在床沿上 两腿不停的来回晃悠 俩眼直勾勾的出神儿 想起这两年半钟小石榴的所作所为 当初小石榴刚知道了我进去 并没有太吃惊 因为他和我心里都门清 照这么折腾 进去是早晚的事儿 但让我和小石榴两个人感到意外的事 他没进去 我甚至以为是他把我给撂了 造成了一定的误会 后来我老爹跟我说明了小石榴的情况 咱在前面已经交代过了 不再赘述 还说小石榴吧 从我进去之后 他把他留了很多年的三齐头给剃光了 表示要与我同甘共苦 他那意思是自己的哥们儿进去了 他无能为力 只能剃度 那是因为我在里边也要剃光头 他小石榴在外边陪着我 嗯 要知道那个年代 除了上岁数的老头 十几岁二十几岁的大小伙子可都是流行长发披肩的 秃顶的人都得给自己买个假头套啊 若是一个剃了光头的人走在马路上 十有八九会被认为是刚从里边放出来的有没有 我替光头是迫不得已 里边的纪律要求如此 可是小石榴在外边 而且还在上学 在学校里让政教处的老师批评了好几次 家里头也不给他好脸儿 可小石榴依旧是我行我素 整整陪我留了两年半的大鸡子儿 嗯 在我进去之后 没人勾搭小石榴出去玩闹了 也没什么人敢欺负他惹他了 所以这两年小石榴踏下心来学习 后来考上了服装技校 在我出来的半年之前 小石榴被分到了坐落在分水道口的服装十七厂当学徒 好歹这也是上班工作挣钱了 小石榴并没有忘了替我照顾家里 他从别人口中得知我在里边儿一铁仙废了肚鞭 从而被加期一年 小石榴更是见天的往我们家跑 有活干活 没有活也得过来打一个照面儿 这几年 我们家所有的脏活累活都是小石榴来干 买米买面 他去粮店儿背回来 东楚大白菜他去合作社挨个排队用自行车驮回来 冬天买蜂窝煤贴煤饼子也是他 连我老爹老娘有个头疼脑热的 也都是小石榴搀扶着陪同去的医院 各位 足矣了 亲哥们儿 弟兄也不过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