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字幕由TME AI技术生成 第三十五集 那天到了矿上 就是入夜以后了 路上倒不辛苦 并没有像杜湘东宣称过的那样 先坐长途汽车 再靠两条腿翻山越岭 他们的交通工具是停在宾馆门口的一辆奔驰汽车 在那个年代 被称为虎头奔的 戴眼镜的男人没有去 开车的是他的司机 也就是诸多黑西装汉子中的一个 既然答应了刘春素的事情到此为止 那么对方也必须配合他到矿上看一看的要求 这是杜湘东和那位很讲道理的煤矿老板所达成的协议 此时的杜江东知道 此刘春素非彼刘春素 一个刘春素两个月前就死了 而另一个 多半是用了死人的身份证去汇款 这才变成了刘春素 他所关心的故事 还能讲下去 大虾米般的警察与杜湘东并排坐在车里 自从事情谈妥 此人几乎是一言不发 仿佛突然没了精神 他上车以后 一直看着窗外 其实他也可以不去的 而非要跟着 大概是为了履行那句帮人帮到底的承诺 杜湘东本想着对他表示感谢 但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 杜湘东还想 也许这人也有故事吧 出城以后 前一半路程都是国道 几乎是一掠而过 经过了一片稀疏的灯火 大虾米般的警察这才蹦出了一句 就是那个站了 车子随即拐了个弯儿 驶上一条高耸的盘山路 速度也就慢了下来 路况变得很差 布满了深坑 不时有拖底的危险 碰到迎面而来的大卡车 还得小心翼翼的歪到路旁边 才能勉强腾出会车的空间 而有两次 虎头奔的半边车身几乎悬到了山体之外 杜湘东能够感觉到屁股底下就是深不见底的峡谷 好在司机很老练 把车开的是有惊无险 他只是抱怨 就连老板也是轻易不愿意夜里去矿上的 直到了这个时候 杜湘东才体会到远行的味道 那个味道是苍凉的 还有几分豪壮 他按下了车窗 呼吸了几口因为海拔升高而凛冽起来的空气 不多时 绕过了一块巨大的岩石 便在更高远处望见了灯火 密密麻麻的白光闪烁 如同在半空之中扎了一座营盘 司机告诉他们 矿上到了 杜湘东回望来路 估摸着从矿上到镇上的距离 这段山路 车开了有一个小时有余 如果换成人走 恐怕是一天一夜都不够用 虽然明知来往于两地之间必须得靠搭车 但他还是想象着一个孤零零的人影跋涉于崇山峻岭之间的景象 当然 这个景象有没有真实发生过呢 还取决于徐文革是否就在矿上变成了一名矿工 一定是事先打过招呼 当汽车爬上最后一段坡路 矿场门口已经有人迎接了 那是个留着寸头的中年人 倒是传统的印象里淳朴干练的工人阶级模样 车刚一停下 他就上前与杜湘东他们热烈握手 还专门说 哎呦 北京同志 您这太辛苦了 紧接着 他开始自我介绍 说他是副矿长 负责这片矿区的日常管理 带领来宾穿过铁门 副矿长又相当熟练的说出了一番套话 那个大义市呢 本地在历史上就是煤炭的主产区 可是老国企观念旧 负担重 经营举步艰难 因而市里的领导痛定思痛 锐意改革 引入了民营企业承包矿场 自负盈亏的新机制 使这个老大难产业焕发了新活力 像他自己 就是从国企干部的身份上转轨过来的 刚开始的时候也有些想不通 不适应 但是很快就见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 干劲儿可比过去大多了 场面倒像是应付上级机关的视察 杜湘东引开了话头 那么工人呢 都是从外面雇的嘛 啊 基本都换成了农民工 那当然 对于原来的那些下岗职工的安置问题 养老问题 还有就医问题 我们相信组织上一定能 我问你 这农民工又是从哪儿招的呢 副矿长终于脱离了套话的节奏 都是天南地北 什么地方都有 刚开始的时候啊 到火车站招工 后来又有老乡带老乡 亲戚带亲戚 中国人嘛 人多 开的出工资 就不怕招不上来 那工人一般会在矿上干多久呢 这个嘛 不好说 流动性很大 长呢 一年半载 短呢 就两三个月 所以管理上难度很大的 说话间就进了厂区 对于一个私营煤矿而言 这里也算是规模不小了 四下灯光耀眼 照着足球场那么大的一片平地 平地一端的暗处 模模糊糊的立着一幢二层小楼 周围排列着若干简易的工棚 另一端的亮处 则屹立着山包似的煤堆 还有两辆大卡车正停在山下 大约是在等待上货 都知道煤是黑的 但在强烈的光照之下 那个煤山却像覆了层雪一般的通体银白 而杜湘东的心不由得往上提了提 他有两个忧虑 其一 是怕许文革已经不在矿上 身为一名逃犯 在一个地方赚够了钱 很可能继续流窜 其二 却只怕许文革就是在矿上 自己这么大摇大摆的油逛 要是恰好被他看见了可怎么办呢 在这个猫与鼠的游戏里 先被发现的那一方就算是输了 因此杜湘东下意识的躲着灯走 还故意的把被勾勒的更弯了 好在一路上没有碰到人 副矿长又把他们引向那栋办公小楼 提议先歇歇慢慢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