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字幕由TME AI技术生成 在这个万象世界 每个人有每个人想守护的东西 世事纷繁 我们能做到的 只有静观 欢迎收听丰子恺散文集静观人生第五章华章的日记 这一章是丰子凯先生以自己儿子华章的口吻写的 一隔壁二十三号里的郑德林这人真好 今天妈妈包我到门口 我看见他在水门钉上骑竹马 她对我一笑 我分明看出这一笑是叫我一同去骑竹马的意思 我立刻还他一笑 表示我极愿意 就从母亲怀里走下来 和她一同骑竹马了 两人同骑着竹马 我想转弯了 他也同意 我想走近一点 他也欢喜 他说让马儿吃点草 我也高兴 他说把马儿系在冬青上 我也觉得有理 我们正是同志的朋友 兴味正好的时候 妈妈出来拉住我的手 叫我去吃饭 我说不高兴 妈妈说郑德林也要去吃饭了 果然 郑德林的哥哥叫着德林也走出来拉住郑德林的手去了 我只得跟了妈妈进去 当我们将走进各自的门口的时候 他回头向我一看 我也回头向他一看 各自进去不见了 我实在无心吃饭 我晓得他一定也无心吃饭 不然何以分别的时候他不对我笑 而脸上很不高兴呢 我同他在一块 真是说不出的有趣 吃饭何必急急 即使要吃 尽可在空的时候吃 其实照我想来 像我们这样的同志 天天在一块吃饭 在一块睡觉多好呢 何必分做两家 即使要分做两家 反正爸爸同郑德林的爸爸很要好 妈妈也同郑德林的妈妈常谈谈笑 尽可你们大人做一块 我们小孩子做一块 不更好吗 这家的分配法不知是谁定的 真是无理之极了 想来总是大人们弄出来的 大人们的屋里进来 我常常赶到 不止这一端 那一天 爸爸同我到先师公司去 我看见地上放着许多小汽车 小脚踏车 这分明是我们小孩子用的 但是爸爸一定不肯给我拿一部回家 让他许多空白在那里 回来的时候 我看见许多汽车车停在路旁 我要坐 爸爸一定不给我做 让他们空停在路旁 又有一次 姨娘抱我到街上去 一个肩着许多小花篮的老太婆 口中吹着笛子 手里拿着一只小花篮向我看 嗯 把手中的花篮递给我 然而娘娘一定不要 急忙抱我走开去 这种小花篮原是小孩子玩的 况且那老太婆明明表示愿意给我 姨娘何以一定叫我不要接呢 姨娘也无理 这大概是爸爸教她的 我最喜欢郑德林 他同我站在地上一样高 走路也一样快 心情志趣都完全投和 宝姐姐或郑德林的哥哥有些不尽情的态度 我看他们不懂 大概是他们身体长大 稍近于大人 所以心情也稍像大人的无理了 宝姐姐常常要说我吃 我对爸爸说要天不下雨 好让郑德林出来 宝姐姐就用指点着我 张沾 吃 怎么叫吃呢 你每天不来同我玩耍 夹了书包就到学校去 难道不是吃吗 爸爸整天坐在桌子前 在文章格子上一格一格的填字 难道不是吃吗 天下雨不能出去玩 不是讨厌吗 我要天不要下雨 正是尽情合理的要求 我每天每晚听见你要爸爸开电灯 爸爸给你开了 满房间就明亮 现在我也要爸爸叫天不下雨 爸爸给我做了晴天岂不也爽快呢 你何意说我吃郑德林的哥哥虽然没有说我什么 然而我总讨厌他 我们玩耍的时候 他常常板起脸拉郑德林 说赤了脚到人家家去不怕难为情 又说吃人家的面包不怕难为情 立刻拉着他去 难为情是大人们惯说的话 大人们常常不怕厌气 端坐在椅子里 点头弯腰 说什么请起 对不起 难为情一类的无聊的话 他们都有点像大人了啊 我很少自己 我很寂寞 母亲常常说我会哭 我哪都不哭呢 二 今天我看见一种奇怪的现状 吃过糖粥 妈妈抱我到吃饭间里的时候 我看见爸爸身上披一块大白布去 一头丧气的朝外坐在椅子上 一个穿黑长衫的马脸的陌生人拿一把闪亮的小刀进在爸爸后头颈里用尽了歌 哎呦 这是何等奇怪的现状 大人们的手为真是越看越稀奇了 爸爸何以甘心被这满脸的陌生人割呢 痛不痛呢 更奇怪的是 妈妈抱我走到吃饭间里的时候 她明明也看见这爸爸被割的害人的现状 然而他竟毫不介意同没有看见 一看宝姐姐夹着书包从天井里走进来 我想他见了一定要哭 谁知他只叫一声爸爸 像那可怕的麻子 一看就全不经意的走到房间里去挂书包了 前天爸爸自己把手割开了 他不是大叫妈妈立刻去拿棉花和纱布来吗 今天这可怕的麻子咬紧了牙齿 割爸爸的头可以 妈妈和宝姐姐都不管呢 我真的不解了 可恶的是那麻子 他耳朵上还夹着一支香烟 同爸爸夹铅笔一样 他一定是没有铅笔的人 一定是坏了 快着 后来爸爸挺起眼睛叫我 华章 你也来剃头 好佛 爸爸叫过之后 那麻子就抬起头来向我一看 露出一颗闪亮的金牙齿来 我不懂爸爸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害怕极了 我忍不住抱住妈妈的向颈而哭了 这时候妈妈 爸爸和那个麻子说了许多话 我都听不清楚 又不懂 只听见剃头剃头 不知是什么意思 我哭了 妈妈就抱我由天井走出门外去 走到门边的时候 我偷眼向里边一望 从窗缝窥见那麻子又咬紧牙齿再割爸爸的耳朵了 嗯 外有学生在抛球 有兵在体操 有火车开过 妈妈叫我不要哭 叫我看火车 我悬念着门内的怪事儿 没心情去看风景 只是凭在妈妈的肩上 我恨那麻子 这一定不是好人 我想对妈妈说 拿棒去打他 然而我终于不说 因为据我的经验 大人们的意见往往与我相做 他们往往不讲道理 硬要我吃最不好吃的药 硬要我做最难当的洗脸火见 不许我弄最有趣的水 最好看的火 今天的怪事 他们对这都漠然 意见一定又是与我相左的 我若提议去打 一定不被赞成 横竖拗不过他们 算了吧 我只有哭 最可怪的 平常同情于我弄火弄水的宝姐姐 今天也跳出门来吓我 跟妈妈说了 我是痴子 我只有独自哭 有谁同情于我的哭呢 当妈妈抱了我回来的时候 我才昂起头 预备再看一看这怪事怎么样了 那可恶的麻子还在否 谁知一跨进墙门槛 就听见啪啪啪的声音 走进吃饭间 我看见那麻子正用拳头打爸爸的背 爸啪的声音正是打的声音 可见他一定是用力打的爸爸一定很痛啊 然而爸爸何以任他打呢 妈妈何以又不管呢 我又哭 妈妈急急的抱我到房间里 对娘姨讲一些话 两个人都笑起来 无对我讲了许多话 然而我还听见隔壁打人的啪啪的声音 无心去听他们的话 爸爸不是说过 打人是最不好的事吗 那一天 冉冉不肯给我香烟牌子 我打了他一掌 爸爸曾经骂我 说我不好 还有 那一天 我打碎了寒暑表 妈妈打了我一下屁股 爸爸立刻抱我 对妈妈说 打不行 可以 今天那麻子在打爸爸 大家都不管了 我继续哭 我在妈妈的怀里睡去了 我醒来 看见爸爸坐在皮亚娜旁边 似乎无伤 耳朵也没有割去 不过头很光白 像和尚了 我见了爸爸 立刻想起睡前的怪事儿 然而他们爸爸妈妈等人是毫不介意 绝不谈起 我一回想 心中非常恐怖又疑惑 明明是爸爸被割像紧割耳朵 又被用拳头打 大家却置之不问 剩我一个人又恐怖又疑惑 哎 有谁同情于我的恐怖 有谁为我解释这疑惑呢 本集播讲完毕 感谢收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