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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集春夜凉如水

星光射如线

河畔的草地铺了层清霜

晚风吹得江里打了个喷嚏

裹锦披风

举高灯笼

隐约可见前方禅房的轮廓

尼姑们睡得早

这个时辰都安寝了

院儿没有亮灯

等了一炷香

薛战带来掘墓的人到齐了

共有八个

负责念经的是个鹤发童颜的老道士

手执拂尘

摇悬玉剑

看起来仙风道骨

也不知道怎么被他从丹房里薅出来干这种勾当

其余就是五座和静武侯府的便装侍卫

拖着大包小包的祭品

验尸器具

手握铁铲

还有人带着信鸽

形容十分干练

薛战同众人吩咐几句

向江离介绍

这是我一个学生的叔公

在江东盘龙观里修道

精于道法

此前我向他请教过暗道里的机关

江离已是第二次听他提及学生的关系

频频点头

当老师就是好啊

能认识这么多神仙

而后也对老道士恭恭敬敬的行礼

道士看他一眼

给这位夫人道喜了

什么喜啊

她大惊失色

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肚子

倒是没应

轻点足尖

纵身一跃飞入院墙

江离被他说得战战兢兢

忽然想到院士刚走

松了口气儿

哎呦

吓死他了

等楚青牙回来

一定赶他去书房睡

桑卢安站着一个土坡

有六间禅房

半亩菜园

一片临河的竹林

因此处供奉着地藏王菩萨

竹林里葬着城中穷苦百姓的遗体

都是些鳏寡孤独

妓女戏子之术

尼姑们收几个丧葬钱

平日念经超度亡灵

老道士进了竹林

拿着罗盘四处看

拂尘指向最深处一座坟冢

风水不错

能忘子孙

你们都来磕头

待我念一段经文

作定灵法

就可掘墓开棺了

高人都说风水好

看来彩秀对顾青商挺讲情义

江离走近

和众人一起跪在带来的草席上

三叩手

心中默念

哎呦

对不住啊

那坟头立着一块石碑

简单的刻着

顾氏之墓

元凤十六年三月初九

应是白云居故旧给他立的

楚青崖没有心力

说来也巧

磕完头站起身时

一阵阴风蓦然刮过

墨云翻卷

将天上星光遮住

竹林飒飒作响

好似有孤魂野鬼游荡其间

发出嚎哭之音

江离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咬住嘴唇不安的望向四周

薛战追的他害怕

将剑递出去半截

轻声安慰

你拿着他吧

江离强撑着摇头

鬼魂又不怕剑

咱们不是盗墓的

是有求于他

我在帮我夫君查案

他做母亲的若在天有灵

会帮助我们的

饶是如此说

抚舞几铲子下去时

他还是打了个寒颤

一回生

二回熟

他们挖起土来格外迅速

不一会儿

棺材就从土里现了身

灯笼的幽光下

镇魂钉儿被撬起

一股陈腐的气味飘了出来

夏侯爷

这钉子以前被撬过

薛战上前蹲下身借光细看

铁钉生了锈

木头上打的孔洞比钉身大一圈

有磨损的痕迹

不知为何

棺材右侧裂了一条缝儿

他戴上手套摸了摸

木质轻软

不是常用做棺材的木料

磕磕碰碰很容易坏

二十六年过去

棺材里陪葬的衣物都腐化成泥

一具白森森的骨骼躺在其中

双手交叠于腹部口

胸腹的位置放有玉片

此外就是些钗环首饰

只有金的还保留着形状

江离第一次见到尸骨

捂着鼻子从薛战身后探头看

目光搜寻一圈

问他

你可看见金铃铛了

没有此物

我们走时

雀月姑姑说那铃铛是他的爱物

有奉进去陪葬的

呀

江离不解

两人站起身

听那仵作话

夏侯爷

可否把骨头捡出来

夜

夜上二更

风止人静

桑卢安南面的街上

只有寥寥几个行人

更夫敲着梆子路过后

墙头冒出一个脑袋

张望几回

猫一般跳下地

招手示意后边的兄弟跟出来

掘墓的一干人打道回府

江离被青云抱着

又享受了一回轻功的好处

瞬息之间便从安里到了安外

双脚落地

心却因为方才仵作的话悬着

令爷

真是多谢你了

你还要去暗道里守着

赶紧歇一歇吧

薛战面色凝重

怕是想睡也睡不着

你上车

我叫他们送你回府

我想回国子监

驾

他话音一停

只听远处马蹄声如雷动

在无边夜色里滚滚而来

几人朝开阳大街翘首望去

皆心生讶异

什么人敢深夜在京城纵马

一名府卫翻上对面茶铺的屋檐

向亮处明目远眺

百来个南城兵马司的士兵从城门奔来

指挥使骑在马上

手持火把

与一名黑衣侍卫并行

后头跟着四个骑兵

高举黄伞青扇和青道旗

引着一辆轻盖马车

这马车与声势浩大的出行仪仗相比

就要简朴多了

车轱辘滚成风火轮

弹指间就从城墙下飞驰过来

闹出好大动静

大街两侧还未收摊的小贩互相私语起来

那指挥使一边甩鞭一边喝道

楚阁老返京

尔等闲人不要看热闹

他不喊倒好

这一喊

街道两侧的民户纷纷推窗

都要来瞧个新鲜

对街上指指点点

那粗大的嗓门隔着一条巷子飘到江离耳朵里

他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这狗官吃错药了

大晚上的发什么疯啊

不怕御史参赛一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