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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大家好
今天为大家分享张爱玲的短篇小说年轻的时候
年轻的时候是张爱玲一部绝佳的艺术文艺作品
连她本人也曾忍不住出来做推崇
这篇小说一九四四年二月第一次在杂志第十二卷第五期上发表
后来收入传奇中
小说的主人公潘汝良是一个读医科的大学生
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他不愿意与俗不可爱的家人相处
对一个漂亮的俄国女孩沁西亚动了情
然而毕竟还年轻
潘汝良不想过早的被束缚在婚姻的牢笼里
畏畏缩缩的不愿意与沁西亚继续发展下去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随着沁西亚与一个俄国小伙子结婚戛然而止
只是后来当潘汝良听说沁西亚生病后
还是忍不住去看了他一眼
这部看似情节平淡的小说
却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二十四岁的张爱玲在书中展现出深邃的哲学思考
即使放在如今
我们依然能够从中感受到年轻人在重大人生课题上的迷茫与挣扎
既想追求完美的爱情
又不想被婚姻所牵绊
内心深处更渴望自由
却不知道如何才能拥有幸福的一生
潘汝良读书时喜欢在书上画小人
铅笔一着纸
一弯一弯
两笔就勾画出一个人脸的侧影
永远是那一个脸
而且永远是向左
闭着眼睛都能画
左手也能画
完全是熟集而流
自动画出来的
有一天
他在语言学校学习时
看到俄国女孩沁西亚像极了自己画的小人
他这才发现
原来自己画的是一个女人的侧影
而且是个美丽的女人
那一刻
她非常喜悦
仿佛沁西亚是她创造出来的
潘汝良出身一个中产家庭
父亲是开酱员的小老板
晚餐后每每独坐在课堂里喝酒吃油炸花生米
把脸喝的红红的
猥琐而油腻
就像任何小店的老板
潘汝良对父亲不满意
他觉得既然做了他的父亲
就应该不一样
母亲没有受过教育
是在旧礼教压迫下牺牲了一生幸福的救世女子
爱她
但是不了解她
只懂得给她做点好吃的
爱孩子就如动物一般低级
然后有时间
他就听绍兴戏
打麻将
然后她上边有两个姐姐
在大学里读书
天天描眉画眼
涂脂抹粉
长得不美也不安分
潘汝良不喜欢她姐姐那样的女人
更讨厌的是底下的一大群弟妹
都拖着鼻涕
穿着脏衣服
整天乱糟糟不懂事
有这么一群孩子
然后父母经常会忘记他已经长大
经常把他和弟弟妹妹混为一谈
这让他不开心
这样的家庭环境怎么待得住
他在家里永远不开口
只做一个孤零零的旁观者
冷眼旁观
鄙夷和淡漠使他的眼睛变为淡蓝色的
他在培训学校发现沁西亚之后
义无反顾爱上了他
他心里生出一种奇异的喜悦
仿佛这个人是他创造出来的
他是他的
对于他
说不上喜欢不喜欢
因为他是他的一部分
好像只要他过去说一句
原来是你
你是我的
你知道吗
只要说这一句
似乎就可以已轻轻掐下她的头
夹在书里
俄国少女沁西亚发现了潘汝良书上画的小人像极了自己
她也以为潘汝良爱上了自己
而潘汝良需要恋爱
他也愿意把这偶然与误会变成恋爱
就这样
这对青年男女开始了交往
两人互相交换学习
潘汝良教沁西亚中文
而沁西亚教他德文
第一次上课
潘汝良阳回家换了最好的西装
全新的白羊毛围巾
骑着自行车前往沁西亚工作的大厦
寒风吹着热身子
活人的太阳照不到死者的身上
汝良肚子里装满了滚烫的早饭
心里充满了快乐
这样无端端的快乐
在他也是常有的事
可是他今天想
一定是为了沁西亚
很快
两人熟悉了起来
随着神秘面纱的街去
潘汝良发现茜西亚只是一个略微有点姿色的平凡少女
休息期间
她会把高跟鞋脱下来
穿丝袜的一双脚荡来荡去
汝良坐在对面
要么踢到他的鞋
要么踢到他的脚
好像他一个人长着几双脚
两人一起吃点心
茜西娅会把书摊开当碟子
碎屑撒在书上
吃完
她毫不介意合上书
这样拉他
潘汝良不喜欢
但他假装没看见
他让自己只注意他身上失忆那部分
他知道
他爱的不是沁西亚
他是为恋爱而恋爱
沁西亚
我爱你
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句话他背后练习了好多遍
不知哪一天就会脱口而出
他知道这句话致命
因为冒失的婚姻可以毁了他的一生
有一天
他上街
看到电影广告牌上上大的三个字
自由魂
他猛然大悟
自由是可珍贵的
他愿意再年轻几年
避免让自己陷入习惯的泥沼
只有年轻人是自由的
知识一开初发现他们的自由是件稀罕的东西
便守不住他了
就因为自由是可珍贵的
他仿佛烫手似的
自由的人到处磕头礼拜
求人家收下他的自由
潘汝良认识到这一点
他决定不再跟他学习德文
因为那样很危险
他愿意再年轻几年
于是
他决定跟他解释
但是还没来得及说
信西亚就告诉他
他要结婚了
潘汝良大为惊骇
他自己已经够傻了
为恋爱而恋爱
难道他爱的女人竟做下更为不可挽回的事
为结婚而结婚
他一辈子就只这么一天
总得有点值得一记记得留到老年时区追想
在沁西亚跟潘汝良学中文的过程中
沁西亚不是仅仅学习教科书上那几句
不怕难为情
只管信嘴说去
缺少谈话的材形
他就告诉潘汝良他家里的情形
有一次
他谈到妹妹的婚姻很棘手
因为在上海
很少好的俄国人
英国人
美国人
也少德国人只找德国人结婚
表面上
他谈论的是妹妹
但其实他是谈论的是自己
因为妹妹年龄还小
而自己却已经到了适婚年龄
眼看年龄越来越大
婚姻问题迫在眉睫
信西亚是在俄国十月革命后流落到中国来的
在西国
他们过得也很艰辛
没有好的结婚对象
前途灰暗
没有亮色
最后
信西亚只能嫁给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俄国下级巡警
两人准备在俄国教堂举行婚礼
信西亚告诉潘汝良
自己准备结婚
并邀请他来参加婚礼
信西亚在商店看衣服
问问价格
咖啡馆橱窗摆着一只三层的结婚蛋糕
标价一千五百
他停住脚看看
咬了一会指甲
又往前走去
两人有一个谈话
潘汝良说
告诉我
他是怎样样的一个人
信西亚大眼睛带着自慰戒备的神器
他在工部局警察所里做事
我们从小就在一起的
潘汝良说
她一定很漂亮
信西亚微笑说
很漂亮
结婚那天
你可以看见她
你一定要来
潘汝良在六月底收到请帖
然后去参加他的婚礼
俄国礼拜堂
一个很热的暑天
空间很小
地方很脏
神父流着汗
新郎局促不安
一个浮躁的黄头发的小伙子
侧面看有个古典型的希腊西子
但看上去没啥出息
穿了一件半旧的白色西装
新娘子沁西亚穿了一件隆重的白缎子礼服
不知这是租来的还是借来的
沁西亚捧着白蜡烛
虔诚的低着头
脸藏在灯光的影子里
浮现微茫苍白的微笑
新郎不耐烦
神父无精打采
一切都出奇的肮脏
但是对沁西亚来说
这一天是美丽的
是他一辈子最美的一天
总有一点值得一记
留到老年时去追想
潘汝良一阵心酸
眼经潮湿了
两个月以后
沁西亚打电话给他
托他帮忙找个小事
教英文
德文或者俄文
或是打字
他都行
因为在家里待着太闷
潘汝良知道
他是钱不够用了
过了几天
潘汝良有个同学要补习英文
打了电话过去
得知沁西亚病了
很重
于是潘汝良过去看他
他侧身躺在床上
侧摄影眉大改
是汝良画的熟集而流的从额角到下颌那条线
眼睛蒙蒙的看过来
对于世上一切的漠视
使他的淡蓝的眼睛变为没有颜色的
潘汝良发现
原来沁西亚只是他的镜子
是一切年轻人的镜子
潘汝良为恋爱而恋爱
是为自己编织一个美丽模糊的梦境
可是这梦境不堪一击
而沁西亚为结婚
而结婚却是体现了一个女性强大的生存韧性的
在肮脏的礼堂里
她虔诚而静默
为自己制造了应有的美丽和尊严
这也是女性面对虚妄人生的坚持与谅解
能怎么样呢
在这无爱的人间
也只能积极坚强面对渺茫不可知的未来
千百年来
正是他这样的女性
在生存困境中
点晕出小人物身上的生命哲学
年轻的时候就为大家分享到这里
我们下期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