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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集

不怕

咱们回家

姐姐

你这几天瘦了好多

考试肯定很辛苦

阿芷用他的被子擦擦眼泪

我带来桂花糕

你吃一块吧

江离现在是什么胃口也没有

我剥 你吃吧

姐妹俩快步往家跑的同时

河畔传来了一阵欢声笑语

两人不由回头瞧了眼

不知是谁家夜游

胡聪搀着两对老夫妇从朱门大宅里出来登船

画坊上

一对夫妻执手而立

玉冠贴着布摇

香囊缠着玉佩

秋江夜风飒飒

吹不散着一幕花好月圆

江离鼻子一酸

扭过头走

我们家也很好

阿芷低头

我有娘亲和姐姐就够了

不羡慕他们

江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走了两盏茶

便到了城东一处僻静之所

二十多年前

江老汉邻家的三少爷为京城白云居的燕姑娘赎了身

娶她做外宅

买下了这座宅子安置

小院造的还算别致

八年前江少爷病逝

宅院日渐萧条

只剩一个从教方寺带来的老嬷嬷

买菜烧饭

做做杂活

江离让妹妹去吃饭

在门外深吸了口气

笑盈盈的跨过地上染血的棉帕

先生

我娘怎么样了

这郎中是家里的常客

并不避讳的对她摇摇头

目光有些无奈

哎

年轻时小产没养好身体

后来又生了两个

亏损太过

加上郁结于心

久病难医呀

你是个孝顺孩子

挣钱买上等药给你娘吃

支撑到现在也不容易了

你们说话吧

啊

我不收银子了

告辞

江离只觉天旋地转

抖着唇说不出话

送了他两步

身子骤然塌下来

他坐在榻边

看到母亲这十天变得形销骨立

嘴角逼出的一点笑意再也维持不住

咬着手背扭过头去

阿离

你每次出一趟门

怎么都要瘦这么多

燕福宇靠在软枕上

伸出一只纤白的手温柔的抚过女儿的脸

别咬

不疼吗

那一刹

江离突然崩溃了

把头伏在她的肩上

放声大哭起来

燕福宇心疼的抱着他

对不起

娘亲也想多陪陪你们

阿离已经做得很好了

娘有这么聪明的女儿

是娘的福气

不哭

不哭

理智告诉江离要说点好听的话

可他做不到啊

把这一天受的惊吓和委屈愤怒全都在母亲怀里哭了出来

眼泪就像疯长的潮水

浸湿了一衫

江离从小就极少哭

别的孩子招猫逗狗的年纪

他就已经拿着师傅在江府门口要给父亲看了

被大房的孩子揍得鼻青脸肿

也硬是一声不吭

燕福宇回想这些年女儿吃过的苦

心痛的不得了

一急便又开始咳嗽

一口血喷在了手帕上

江离终于抹去眼泪

镇定下来

将那帕子收了

端来床头的梨汤给她润嗓

娘

你少说话

燕符雨虚弱的笑了笑

瘦削的脸庞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风华

老天看我有这么好的女儿

嫉妒我

叫我看不到他嫁人

娘说错了

我们阿离宁愿这辈子不嫁人

也不要找你爹那样的

灯花噼啪一响

一个离谱的心思就这么突兀的冒了出来

江离舀汤的手顿住

燕符宇察觉到江离的反常

诧异的问

你次次出门

难不成看到了中意的郎君

没有

但他闯祸了

闯了很大的祸

江离心中五味杂陈

把头一低

又想哭了

燕符宇不咳了

以为他真遇上看对眼的男子

来了精神

和娘说说吧

娘是过来人

清楚这些

江离违心的嗯了一声

低低道

嗯

那个象牙球

燕符宇笑道

就在书架上那盒子里

当年娘虽然给你指腹为婚

以此为证

但时过境迁

也不知道顾姐姐的孩子是男是女

说是男孩

你不喜欢

娘也不会答应

江离却拿了那枚朱红的漆木盒

在灯下打开

里面盛着一枚巧夺天工的牙雕套球

乃是用一整块上等的象牙雕琢而成

小球有九层镂花

层层嵌套

每一层都可旋转

中间有个轴心

可以塞入熏香烛火

在洁白的象牙上镀了一层金漆

他垂眸望着它

右手拨弄两下

这东西像命数一样在掌心灵活的转动

竹青牙腰上的那枚

雕的是凤

有个固字

他这枚是鸾

无字

我今天在公院看到那个人了

真的吗

说是投胎

这岁数或许已成婚了

燕符宇思量没有

江离说着卷宗上的文字

娘二十五

未婚配

生的挺好

性子有点冷

其实江离今天根本没敢抬头看

不知道那对他动手动脚的狗官是美是丑

性格不是有点冷

是很粗鲁

看上去很草菅人命

他叫什么

楚清涯

燕符宇虽不问实证

却也听过这个大名

他嘴唇微张

你说的可是内阁楚大人

江离一鼓作气的胡诌

娘

他虽然性子有点冷

但品性没什么差错

本朝以孝治天下

你要是跟他爹娘说指腹为婚

他不得不从

燕符宇更为震惊

他竟是顾姐姐的儿子

当年白云居里有宫商绝职与五位名噪一时的绝代佳人

燕符宇曾救过顾青商一命

当时两人都是未婚先孕

关系极好

顾青商的男人赠了他一对鸾凤小球

后来白云居来了个看相的先生

说他肚子里的孩子必定大富大贵

为报燕符宇的救命之恩

顾青商便指腹为婚

后来

燕符宇嫁到了永州

丢了第一胎

也与远在京城的顾青商断了音信

再后来

听闻了他的死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