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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给我留下的记忆很少

姥姥不识字

脚比奶奶的还要小

她一直住在乡下

住在涿州老家

我小的时候

母亲偶尔把她接来

她来了便盘腿坐在床上

整天整天的拿鞋底儿上鞋帮

缝棉衣和棉被

一边重复着机械的动作

一边给我讲些妖魔鬼怪的故事

母亲听他讲那些故事

便来制止

哎呀

别老讲那些迷信的玩意儿行不行啊

姥姥惭愧的笑笑

然后郑重的对我说

你妈说的对

要好好念书

念好书啊

将来做大官

母亲哭笑不得

哎呀

我这么说了嘛

姥姥再次抱歉的笑

抬头看四周

看玻璃上的夕阳

看院子里满树盛开的海棠花

再低下头去看手中的针线

把笑和笑中的迷茫都咽回肚子里去

我现在常想

姥姥知不知道二姥姥的存在呢

照理说

他应该知道

可在我的记忆里

他对此好像没有任何态度

笑骂也无

怨恨也无

也许

这正是他的德性

或者正是他的无奈

姥姥的婚姻完全由父母包办

姥爷对他

真正是一个空白的人形

他见到姥爷之前

姥爷是个不确定的人形

见到姥爷之后

那人形已不可更改

那个空白的人形有二姥姥

可使之嬉笑怒骂

声色俱全

姥姥呢

她的快乐和盼望在哪儿呢

针针线线

他从一个小姑娘长成了女人

吹吹打打

那个人形来了

张灯结彩

他们拜堂成了亲

那个人形把她取下

并使她生养了几个孩子

然后呢

却连那人形也不常见

依然是针针线线度着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