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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四集
沙沙雨声中
琉璃阁中冷冷清清
商云领着萧之南来到琉璃阁门前
便止住脚步
请萧之南独自一人进去
萧之南走进琉璃阁
脱下鞋子
只穿袜子
行走在半透明的地面上
可以看到脚下的碧波湖水
甚至还有鱼儿游动
在琉璃阁深处的临湖位置
坐着张雪瑶
端庄素雅
仍是摆弄着她最喜爱的那套黑釉茶具
两名女子皆是身着素服
一人因为母亲
一人因为丈夫
萧之南缓缓走到张雪瑶的对面
轻声道
师母
张雪瑶淡笑道
公主殿下请坐
不敢
萧之南坐下后
摇头道
您叫我直南就好
张雪瑶没有拒人千里之外
点点头
从善如流道
直南萧之南
大齐的齐阳公主
也是大齐的第四位公主
萧玉的长孙女
萧子凌云平
我这么说没错吗
没错
萧之南脸色平静
不卑不亢
张雪瑶缓缓道
我今天找你来
是有些话想对你说
萧之南轻轻点头
南归塔虽然在身世上有些蹊跷之处
也许不是普通百姓那么简单
但它的前二十年
都与一个普通人无异
张雪瑶的语气愈发平静
平铺直叙中如同一潭死水
如今的你们
看上去门当户对
可在前二十年中
你在做什么
他又在做什么
你从小到大都是锦衣玉食
没有吃过半点柴米油盐的苦头
而他呢
前二十年几乎就是在温饱二字上挣扎
南归的师傅在世的时候
常常说一句话
同一个人间
却未必是同一个世界
能够享受花花世界的
从来只有一小组人
你们两个
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吗
萧之南只是耐心静听
未曾解释什么或辩解什么
在我看来
你们不是
张雪瑶语出惊雷
夏虫不可与冰
他如今正在经历你的世界
你可曾经历过他的世界
南归的心很大
这样好也不好
好处是男儿当自强
大丈夫志在天下
这点没错
不好处在于
心太大了
就难免会忘却初心
一个不慎
便会在歧路上越走越远
终将不知归路
张雪瑶似是恍惚追忆
我是看着南归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那个刚刚进江都的稚嫩少年
只有手里的剑和背上的剑匣
可到了今日之后
他手中不仅仅只有剑
背上也不仅仅只有剑匣
所以他才会去帝都娶你
张雪瑶直视萧之南
直南
你扪心自问
你们两人之间又有多少所谓的感情可言
仅仅是两年的功夫
哪来那么多的刻骨铭心
我也是过来人
男女之间的事情
门当户对是其一
更多还是要看两个年轻人之间如何相处
这种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事情
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
如果你就是为了利用南归
那么你最后一定会自惭苦果
可如果你真是喜欢上他这个人
那么今日的我
便是前车之鉴
这些都是我的肺腑之言
信不信都由你
始终沉默的萧知南终于开口道
师母说的是当年师傅离开江都之事
张雪瑶略有唏嘘道
她呀
是个称职的剑宗宗主
也是个称职的师傅
唯独不是个称职的丈夫
自从我嫁给他之后
夫妻二人一直都是聚少离多
几十年间更少不了为他担惊受怕
可到头来
还是他先走一步
萧知南重重叹息一声
张雪瑶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
轻声道
南归很像他的师傅
萧知南轻轻点头
张雪瑶也忍不住一叹
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事情
徐北游和公孙仲谋很像
自己和萧知南却是半分也不像
当年的自己心高气盛
锋芒毕露
直到在东湖别院被萧煜所擒之后才有所收敛
正是因为自己的脾气秉性
使得夫妻两人之间隔阂了几十年
直到公孙仲谋临死前才算化解
若是自己当年能有萧知南的脾气秉性
兴许就不会留下那么多遗憾
张雪瑶这几十年蜗居在江都一地
想明白了许多以前没有时间去想的道理
只是有些道理还可以去弥补
有些道理却是没有机会去弥补了
察觉到萧知南的淡淡试探之意后
她没有像年轻时那般针锋相对
而是一笑置之
从身后取出一只小号剑匣
放到萧知南的面前
微笑道
跟你说了这么多
无非是希望你们两个以后好好在一起
这支剑匣里有无了留下的无毒剑
南归找了许久
这次就由你转交给他吧
萧知南低头轻轻抚过剑匣
入手微凉
寒意渗入肌理
他抬头问道
师母
为何不亲自交给南归
张雪瑶未曾回答
脸上神情归于平静祥和
语气平淡道
知南
当年我们四人被许多好事之人放在一起相提并论
互相之间有许多算不清的恩怨情仇
不过时至今日
我们到底都是老人了
那些恩怨也差不多到此为止
以后肯定要你们年轻人站在台上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萧知南轻轻点头
没有言语
张雪瑶端起手中茶杯
送客
萧知南伸手拿起剑匣
抱在怀中
冲张雪瑶恭敬一礼之后
徐徐退出琉璃阁
在萧知南走后
秦木棉从不远处的一扇屏风后转出
啧啧道
哎呦
我还以为你会拿出恶婆婆的架子
好好为难一番这丫头
没想到你这么容易就放过她了
张雪瑶平静微笑
缓缓道
婆媳不和的戏码就算了
毕竟我只是南归的师母
不是正儿八经的婆婆
若是一味拿腔拿调
难免会惹人厌恶
而且萧知南这丫头很聪明
心中自有一番计较
不必我去做那个恶婆婆
扮黑脸儿
秦木棉笑道
这就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了
与我这个外人无关
张雪瑶白了他一眼
那你过来做什么
秦木棉神色一正
轻声道
我刚刚收到消息
在秋叶出关后不久
陈烨也随之出关
咱们以前的猜测八成就要应验了
张雪瑶闻言脸色微变
这个消息当真
秦木棉低声道
是一位道门大真人亲口所言
张雪瑶闭上双眼
轻声道
我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