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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个人的未来是确定的

那么那一定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

不然为什么人们那么恐惧失去青春呢

因为对于大多数人来说

年龄越大

未来就越是确定的了

与您分享冯骥才的文章白发人生

入秋便开始被有人指着脑袋说

你怎么也有白发了

听罢笑而不答

偶尔笑答一句

因为头发里的色素都跑到稿纸上去了

就这样嘻嘻哈哈

糊里糊涂的翻过了生命的山脊

开始渐渐下坡来

或者再努力往上蹬一蹬

对镜看白发

有时也会认真起来

这白发中的第一根是何时出现的

为了什么

思绪往往会超越时空

一下子回到了少年时

那次同母亲聊天

母亲背窗而坐

窗子敞着

微风无声的轻轻掀动母亲的头发

忽见母亲的一根头发被吹立起来

在夕照里竟然银亮银亮

是一根白发

这根细细的白发在风里柔弱摇曳

却不肯倒下

好似对我召唤

我第一次看见母亲的白发

第一次强烈的感受到母亲也会老

这是多可怕的事啊

我禁不住过去扑在母亲怀里

母亲不知出了什么事

问我

用力想托我起来

我却紧紧抱住母亲

好似生怕她离去

事后我一直没有告诉母亲这究竟为了什么

最浓烈的感情难以表达出来

最脆弱的感情只能珍藏在自己心里

如今母亲已是满头白发

但初见他白发的感受却深刻难忘

那种人生感

那种凄然

那种无可奈何

正像我们无法把地上的落叶抛回树枝上去

当妻子把一小酒盅染发剂和一支扁头油画笔拿到我面前

叫我帮她染发我心里一动

怎么我们这一代生命的森林也开始落叶了

我瞥一眼她的头发

笑道

不过两三根白头发

也要这样小题大做

可是

待我用手指撩开她的头发

我惊讶了

在这黑黑的头发里

怎么会埋藏这么多的白发

我竟如此粗心大意

至今才发现

才看到

也正是由于这样多的白发

才迫使他动用这遮掩青春衰退的颜色

可是

他明明一头乌黑而清香的秀发呀

究竟怎样一根根悄悄变白的

是在我不停歇的忙忙碌碌中

侃侃而谈中

还是在不舍昼夜的埋头写作中

是那些年在大地震后寄人篱下的茹苦寒心的生活所致

是为了我那次重病内心焦虑而催白的

还是那件事几乎伤透了他的心

一夜间骤然生出着许多白发

黑发如同绿草

白发犹如枯草

黑发像绿草那样散发着生命诱人的气息

白发却像枯草那样晃动着刺目的

凄凉的

枯竭的颜色

我怎样做

才能还给她一如当年那一头美丽的黑发

我急于把她所有变白的头发染黑

他却说

你是不是把染发剂滴在我头顶上了

我一怔

赶忙用眼皮浸入泪水

不叫他再滴落下来一次

我把剩下的染发剂交给他

请他也给我的头发染一染

这一染

居然年轻许多

谁说时光难返

谁说青春难在

就这样

我也加入了用染发剂追回岁月的行列

谁知染发是件愈来愈艰难的事情

不仅日日增多的白发需要加工

而且这时才知道

白发并不是由黑发变的

它们是从走向衰老的生命深处滋生出来的

当染过的头发看上去一片乌黑清淡

他们的根部又齐刷刷冒出一茬雪白

任你怎样去染

去遮盖

它还是查查涌现

人生的秋天和大自然的春天一样顽强

挡不住的白发呀

开始时精心细染

不肯漏掉一根

但事情忙起来

没有闲暇染发

只好任由他花白

染又麻烦

不染难看

进而成了负担

这日

邻居一家老友来访

这老者阅历身

博学又健朗

克发童颜

很有神采

他进屋正坐在阳光里

一个画面令我震惊

他不但头发通白

连胡须眉毛也一概全白

在强光的照耀下

蓬松柔和

光明透彻

亮如银丝

竟没有一根灰黑色

这是美极了

我禁不住说

将来我也修炼出您这一头漂亮潇洒的白发就好了

现在的我

染和不染成了两难

老者听了朗声大笑

然后对我说

小老弟

你挺明白的人

怎么在白发面前糊涂了

孩童有稚嫩的美

孩童有稚嫩的美

青年有健忘的美

你有中年成熟的美

我有老来冲淡自如的美

这就像大自然的四季

春天葱茏

夏天繁盛

秋天斑斓

冬天纯净

各有各的美感

各有各的优势

谁也不必羡慕谁

更不能模仿谁

模仿避累

勉强更累人的事

生而静其动

死而静其静

听其自然

所谓听其自然

就是到什么季节享受什么季节

我这话不知对你有没有用

小老弟

我听罢顿觉地阔天宽

心情快活

摆一摆脑袋

头上花发来回一晃

宛如窑洞一片秋光中的芦花

是是是

或许在白发馒头前

我们需要学会如何去面对一场注定的结局

回忆会让人不舍

只有在确定中重新找到新的

哪怕是微小的目标

才能义无反顾

勇往直前

感谢您收听我的分享

我是曹宇

每天和您一起读书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