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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美人请来的那个丫头修长身材

发色微黄

沈清强一眼看过去便觉得像

他垂着头

缩着肩

打了帘子进来

下拜行礼

对亲强道

我家主子问这遍主子好

谢主子的茶

天晚了不方便过来

改日必是亲自的

清强盗

自家姐妹客气什么

随口又说了几句应景的客套话

见他迟迟不敢抬头

那日天色又晚

总觉得相似

却也拿不定主意

那宫女接着道

我家主子还说我是个无福的不祥人

也不敢贸然回送什么东西

只怕过了身上的煤气

倒是害了神

宝林只能替她日日天香助祷

求神仙保佑宝林妹妹青云直上便是我的心了

这里有两匹段子

一根钗

一瓶药膏

不敢提次

是我送给玲珑姑娘的

姑娘竟如此

实在叫我不安

我们主子便是这般吩咐的

教性儿一字不差转打给这边的主子

他果然是

杏儿

轻强忍不住微笑

伶牙俐齿

能说会道

怨不得王美人指了他来

我知道了

王姐姐太客气

不安的是我才对

沈清强答

杏儿絮道

我家主子还要我看看玲珑姐姐的伤势

伤势

玲珑伤了

轻强反糊涂了

怎会伤了

只请客便即醒悟过来

怨不得是才他不肯进年那来呢

不待他吩咐

身边伺候的点翠早已转身出去

去了许久才来回禀

劝道 主子

玲珑姐姐不在后面

可不知哪里去了

沈清强唯有摇头苦笑

魂不知此时该说什么才好

宝灵娘娘荣

杏儿

替我们主子分辨一句

玲珑姐姐的伤可不是我们主子的责罚

小宫女杏儿见如此以及了

好端端的一个人不见了

若有个三长两短

一百张嘴也说不清的

轻强反要安慰她

你且莫慌

玲珑该是去上药

再或者去向苏妃娘娘回事了也未可知

可一听苏妃娘娘四个字

小丫头的脸越发白了

杏儿更加按耐不住

抢着到

玲珑姐姐去的时候

我家主子身子不适

已歇下了

并不是存心不见的

谁料他

谁料他竟跪在外乡自吃了十下子

我们那里不比娘娘这里

指我和春梅姐姐两个顶式的

春梅姐姐又去了胡昭仪那边拿药

指我一个

我虽拼死拦了

终是拦不住

不怕宝林娘娘笑话

我还吃了两下子呢

他越说越是急切

索性撸起袖子

白白的手臂上裹有两道红痕

轻墙走下来

持起他的胳膊

威言道

先上了药吧

你莫急

已叫人找去了

杏儿哽咽着道谢

终是忘记了上下尊卑

抬起脸来直望向这个虽比自家主子低了两级

却无疑风光的多的沈宝林

自然立时便呆住了

姐 姐姐

滔滔不绝的杏儿忽然结巴起来

沈清强一笑

转脸对身边伺候的点翠吩咐

冉然已去了

那你再带人一并去找

你玲珑姐姐身上有伤

吹不得冷风的

点翠答应了

却迟疑

那主子这里

青强再一笑

便叫杏儿

在这里陪我说说话吧

你还不放心吗

你们快去快回吧

天要晚了

终于

玲珑点翠冉兰都不在近旁

屋子里只剩下那唤作杏儿的小丫头

她却不言不语

只盯着沈清墙瞧

怎的

不认识我了

清强笑

自走下来

来到岸基边给自己倒茶

主子 我来

幸儿终于醒悟

连忙来抢茶壶

青强早已倒好了一杯在手里

对杏儿道

打小我是没人伺候的

什么都得自己动手

常常茶没喝到

还要吃人一番冷言冷语

只是这几年他们说做这些事情折多了自己的身份

变懒了

杏儿道

宝林娘娘

您金玉一样的身子

自然是不该做这些事情的

沈清强走近两步

低声道

这里已没了别人

我还认真爱听你叫我一声姐姐呢

杏儿摇头道

那是奴才不长眼

有眼不识泰山

主子不要再提了

轻墙握着那盏茶

缓缓道

什么主子奴才

不过是一件衣裳

是一个替人倒茶

等人倒茶的区别罢了

杏儿摇头道

纵使有人给杏儿倒茶

杏儿一辈子也是奴才

沈清强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

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

那天你说过

我若想知道便去找你

是不是

如今我虽没去找你

可你却自己来了

杏儿望着他

良久

缓缓摇了摇头

那话杏儿是对奴婢姐妹说的

却不是对主子娘娘说的

青墙到齐了

主子和奴婢又有什么不同

杏儿苦笑一声

只是摇头

一来二去

轻蔷也不由急切起来

便道

你难道忘了

那日你是凭遮白仙娘娘发了誓的

神明在上

那是言便不算了

杏儿听闻此言

浑身一个哆嗦

连声哀求

主子

您就不能放过杏儿吗

沈青强见他动摇

索性收了笑

冷了脸将手里的那杯茶喝干

手指摩梭着杯口

沉吟道

你是现在说

还是一会儿他们回来了再说

你自己选吧

杏儿苦着脸

巧声嘀咕

方才您还说主子奴婢是一样呢

青强忍着笑

说道 不一样

你非说不可

若是一样

那你更该说了

杏儿听闻此言

顿时语塞

不说话了

许久

他垂着头

低声道

我原不知道主子想问什么

青强道

我只问你

第一个

那日你去做什么

第二个

郑姐姐是怎么死的

杏儿的声音更低些

郑姐姐和我原是同一次征选上来的

路上便谈得来了

进了宫

她眼见有了福更衣

品级虽小

到底是主子

谁料被白仙娘娘看上

夜里高热不去

生生烧死了

主子 真怪您

这里的玲珑

点翠

冉兰都是当日跟我们一处的

您不去问他们

反来问我

沈清强的脸色忽然一白

一口气几乎喘不过

强自忍耐着又问

那白仙娘娘到底是谁

杏儿道

谁知道呢

有人说是白狐

有人说是花精

也有人说是地仙

咱们皇上是个会修道炼丹的活神仙

也要烧青折子给他呢

你想知道这个

不如来问我

帘外突然有人说话

倒把屋内的两个人唬了一跳

宝林只有六品

依照宫规

该有一个大丫头

两个小丫头

两个小太监

并几个促使太监在近旁伺候的

这只是纸上的规矩

事实上得宠的妃嫔们多有喊人手不足的

便只好从不得宠的主子那里调用

这才有了堂堂四品的王美人

身边却只有两个使唤人的

多多怪事

沈清强倒是依着力的

两个太监做些粗重活计

三个丫头负责端茶倒水

梳洗打扮

贞职女工也足够使了

今日因这玲珑不在

他又为了与杏儿私下说两句话

更趁机之走了点翠跟冉兰

这下子整个内堂便空空如也

任人直闯而入

竟连个报信的也没有

来人一边说着一边冷笑

早有人替他打起帘子

引他施施然进了屋

却正是方才分别不久住在侧殿的结余沈紫薇

而替他打帘子的那个人

赫然竟是玲珑

沈清强所在的西偏宫锦翠宫

正殿紫泉殿住着沈淑妃

她是一宫之主

是有资格自称本宫的嗣妃之一

此时因后卫玄智

又代管着中宫印信

可谓权倾易事

侧殿流珠殿住的便是结于沈紫薇

原还有个郑冲元的

前年已故去了

后殿平兰殿则住了宝林

沈紫薇并张才人

安良帝等四五个低阶的妃嫔

若是寻常姊妹

莫说互访

就是互通有无也是该的

但他们之间却实在有着难以锁解的结

如果真的可以

两个人也许都愿意当做对方不曾存在

各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相安不适

不过命运往往就是那么轻挑而残忍

沈清强对无意中撞破的那件秘密

对无意中招惹上的姐姐沈紫薇

以及那个至今不知世人是鬼的精妹一般的人物

一直怀着某种矛盾的心思

他并非不好奇

他若不好奇

也断不会对杏儿这般纠缠不放

但他同时亦明白这秘密背后所蕴含的巨大危险

无事不登三宝殿

他究竟来做什么

为什么身后还跟着那个忽然不见的玲珑

玲珑向沈清强躬身行礼道

主子

结云娘娘来了

青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见他已换了一件宽大的衣裳

左边衣袖下面隐隐露出臂上缠着的细纱布

上药了吗

他问

玲珑答

谢主子关心

已没事了

在他们对答的当口

结于沈紫薇一大辣辣走到近前

径直向上手椅中一坐

侧耳听着这主仆二人的对打

听到这里

忽然出言讽刺

关起门来打的时候不心疼

在人前却知道心疼了

青强一愣

心道怎的

难道他竟以为是我打的不成

忙转脸看向玲珑

玲珑却深垂着头

一言不发

紫薇却只当自己说中了沈葆林的心事

絮道

我从姑母那里出来

本来好端端的在院子里逛呢

谁知道这丫头竟跑到树根子后头哭去了

我问他怎的

他却死也不肯说

我便只有给你带回来了

怎么样

宝灵娘娘便给我一分脸面

饶了他如何

沈卿强制他说的九乘九都是鬼话

沈婕瑜绝不会有如此的闲情逸致

不知道还有多少内情在其中呢

可一时之间却也不好戳破

待听到后面

心下更是一沉

他究竟已在帘外听了多久

果然

只听得沈子微絮道

不想你这里正热闹

喂 小丫头

你给你们宝玲娘娘说的那些事

也说给我听听如何

杏儿向后缩了缩

死命只是摇头

沈紫薇慵慵懒懒倚在椅背上

笑靥如花

对杏儿道

别躲啊乖孩子

你来细细说给我听

杏儿又猛向后缩了一下

紫薇冷笑一声

突然纵起两步赶到杏儿跟前

一把揪住杏儿的胳膊

顺手从发上扯下一根簪子

狠狠的扎向杏儿的手心

口中喊着

死蹄子

反了不成

我看你说是不说

这一下实在猝不及防

满屋的人都呆了

好一会子

青强和玲珑才反应过来

急急上前拉开两人

沈紫薇随手理一理方才拔簪子带下来的碎发

笑道

宝林娘娘

我帮你问话呢

你不谢我反拉我

怎的就那么怕被人知道

沈清强也毫不相让

冷冷道

我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只是偶尔好奇罢了

哪里谈得上怕被人得知

杏儿若执意不肯说

那也罢了

倒是结于娘娘你

又何至于此

杏儿的手心已被扎的冒了血

他的性子终于被激了出来

昂首道

我们不过是只有一条不值钱贱命的奴婢

还不是凭主子们说怎样就怎样

哪里敢答一个不字

幸而自问无愧于心的

谁背地里做着不可告人的事情

谁自己心里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