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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七集
成吉思汗在发起西征之前
以极其残酷的手段侵袭了超过二十个千户
又胁裹了将近七十个千户
包括大量的乃满布克列部的骑兵和汪古人父从军的庞大兵力长途远征
所以剩下来的千户数量极少
单一的势力也不算强
手中兵力更是有限
如果是非常熟悉草原人物的
就可以发现
能够留守草原的千户
其千户纳言本人多半都曾在成吉思汗麾下直接效力
而且普遍没有什么野心
而其部下们
也有许多是成吉思汗南征北战时陆陆续续提拔起来的
带走较为疏远但强有力的迁户
留下清净但力量略弱一些的迁户
这牵扯着成吉思汗统合各部的手段
里头的因果十分复杂
但究其深层的原因
有一条是绝对绕不过去的
那便是成吉思汗提升黄金家族地位
把对黄金家族的忠诚打造成了草原上政治铁律的过程被打断了
野克蒙古
乌鲁斯对草原的控制
再度退回到了强者为尊
而许多蒙古人的思维模式
重新回到了数十年前
回到了延续数百年乃至上千年的传统
那就是每个人只在乎眼前的武力和眼前的财富
别的都不在意
既然如此
当成吉思汗本人不能够亲自镇压草原
那就非得留下那些较为孱弱的迁户
才能够保证别勒古台和镇国公主阿拉海别姬的权威了
而过去数年间
因为这个安排
草原上始终保持着大体的稳定
依托骑兵长驱来去的优势
某些时候
这蒙古人集结力量
甚至可以和草原边缘的大洲驻军来碰一碰
虽然这种对抗只是象征性的
但也能够提一提各部落的士气了
可是草原的稳定
并不完全取决于草原政权本身呐
这数年间
伴随着商业优势同步渗入草原的
还有中原政权的武力
而这支武力的真正展开
只需要一个适当的契机
草原上的人们谁都没想到
别勒舞台夺取全场的举动成了这个契机
这明明就是蒙古人内部的小小纷争
明明是黄金家族成员很常见的巧取豪夺
别勒古台甚至可以说做得格外客气了
他本可以把在场汉儿商雇全都杀了先吃一顿肥的
却因为在场有一个大众的净山防御史就收了手
还客客气气的和汉儿谈了条件
想把生意一直延续下去
这草原上的雄健男儿
何尝这么客己的
而若非别勒古台是大汗的亲弟弟
就凭他这副对赵宣客客气气的模样
已经有无数人痛斥的丢脸了
还要怎么样
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小事一桩
就算有一个两个在中原挺有背景的人失踪了
别到古台和伊里亚斯两位千户不都发布了悬赏要人去找了吗
且不说找得到找不到
或者找到了以后是死还是活
几十年来草原内外征战不断
血流成河
有些反复争夺的药地
这白骨都在木草底下堆的是层层叠叠呢
那么多死掉的人
失踪的人
谁有这样的待遇啊
还要怎么样
而过去这些年
中原人的高官贵胄我们不知打杀了多少
女真人的脑袋都在我们刀下乱滚
你们这些被女真人当作奴隶的汉儿又待怎样
难道你们还能调出十万铁骑来草原和我们大举争锋吗
要知道
人的想法是很容易矛盾的
许多蒙古人一方面知道中原那个大洲的武力强盛
一方面又总觉得这野克蒙古乌鲁斯毕竟是征服者的国度
草原勇士对着中原哈尔
就算不占上风
也绝对不至于被动的呀
所以
他们谁都没在乎中原朝廷的反应
或者说
考虑过
却并不觉得特别危险
在两名千户给出巨额悬赏以后
草原东部至少七八个千户
十几个零散小部落牵扯进了这件事情里
陆陆续续散出了不下五六百队人马去搜寻
但草原实在广阔呀
找人不是那么容易的
于是
那五六百队人马东奔西走
也越来越松散
就像是散出牧群肆意奔走的大批猎犬一样
他们每个人都兴冲冲的
脑子里想的这是千户们给出的好处
想的是这次运气好点
就能大捞一遍
但就在大批精干蒙古人离开部落的同时
大周朝做出了反应
蒙古人眼中的区区小事
却像是一颗碎石引发了山崩那样
引发了中原朝廷强烈的动作
新崛起于中原的大周
秉承了过去大金驱使右军的传统
他们的第一个动作
就是发动了服从大周的六个蒙古千户攻入了草原
而那群蒙古叛徒也不知道想什么
居然口口声声说别了古台是在挑衅大周
冒犯大州的威严
所以非得砍下他的脑袋献给大周的皇帝
这群叛贼
这群丧家之犬
他们不怕遭到掌升天降下的怒火吗
他们不怕成吉思汗回来以后把他们踏作肉泥吗
这群人疯了
别到古台上破口大骂他自然是不会献出自己脑袋的
这也太荒唐了
身为黄金家族的有力成员
他有足够的权力来调动诸多千户去迎击
去阻截
于是
为了搜寻那个失踪者而被分散的广袤草原的旗队
一只只的被紧急召回
各地的牧人被一个个的武装起来
暴躁的纳言们拿出了压箱底的好处
赏赐布众
往每一处要道派遣阿拉他矜持设置阻击的战场
战斗很快就爆发了
而且是连续不断的爆发
每一次都是发生在蒙古人和蒙古人之间的
因为彼此知根知底
战斗显得格外的残酷
零散七队被屠杀
落丹的小部落被踏平
而临时聚集到一起的蒙古军队
则立刻遭到救治同伴的猛烈偷袭
昂吉洛以东的草场
成为了战场
大周军中得力的督将
蒙古人苏和八路
正大口呼吸着战场上特殊的气味
这是人和马的汗味
空气中的尘土味儿
血腥气
还有尸体特有的恶臭所混合的产物
这不熟悉的人
一闻哪就会咳嗽乃至恶心
可是苏荷巴鲁觉得这味儿还挺好闻的
这味道代表了自己在大周始终有着用武之地
他的战马在飞速奔驰
向前奔跑
他坚定催马的同时
偶尔往右侧瞥一眼
那是霍罗拉斯部的骑兵集结的位置
这霍罗拉斯部是洪吉拉部的别部
当年洪吉拉部的首领天穆格支持天木河为古尔汗
但随即倒向成吉思汗
在击破托里汗的战斗中立功
成吉思汗表示要嫁女给天木格
但随即袭杀制
让自己岳父德学禅成为洪吉拉的新首领
而此举在红吉拉部的署名当中造成了极大动摇
这霍罗拉斯部的首领纳仁汗并因此持续于成吉思汗敌对
直到十年以后
才败给了成吉思汗派来讨伐的何萨尔
成吉思汗在分封千户的时候
则刻意将霍罗拉斯部拆封成了两个相隔遥远的千户
此刻阻挡在苏格巴鲁面前的
更只是西征前从其中一个千户额外分拆出的一步
这就算蒙古人天生是能征善战的
一步步分拆到这种程度
也很难保证每个千户都能拥有完整的战斗力
嗯
而此前蒙古人南轻的时候
那种仿佛怒涛奔涌的骑兵战术
不是光靠一个天才统帅就能凭空做到的
战术需要自上而下一层层的出色军官来执行
需要不断的在战斗当中吸收敌人的长处
并立刻将之妥善的融合于自身
但成吉思汗仓促发起西征的时候
为了保障西征大军的实力
大肆抽调各部精锐
而为了维持草原的局面
又对留守各部进行了过于琐细的分割
这种抽调和分割
难免影响到原有的部族架构和军官们彼此的关联
很多本来在蒙古大军口中是口口相传的战术诀窍
就此不再传播了
嗯
对于一些武力强盛的千户来说
这并不是问题
但有些千户本就在蒙古部族战争当中处于被征服的弱势地位
而这么一来
就断绝了他们对外学习的可能
而一个规模太小
导致缓急凑不出一千骑兵的千户
本身也就没有足够资源投入到装备
训练和战术上
他们就算把放牧和设猎的技巧锤炼到精属
终究只是在个人层面达不到军队的要求
苏赫巴鲁经历过州军中级军官的培训以后
眼界提高了很多
但此刻
哪怕摒弃他的学校里所学到的一切
只以一个蒙古勇士的角度来看
这些库罗拉斯部的骑兵所选择的战术
那也是错误的
冲出来时劫地的时机选择
更是愚蠢至极
大约三百名霍罗拉斯部的骑兵集结在了一起
而同样数量的骑兵则从东面陆续过来
试图包抄
但直接就被苏荷巴鲁安排的侧翼兵力挡住了
侧翼战斗激烈展开
剑时扑空的尖锐声响一直不停
这霍罗拉斯部没有几个穿皮甲的
更不消说铁甲了
在见识往来的时候
他们被打落下马的数量远高于苏荷巴鲁的部下们
没坚持多久
他们就放弃了包抄
开始避让到了远处
而侧翼包抄的失败
使得完成集结的主力感到了紧张
很明显的
有人想退后
然后绕到西面与同伴们会合
也有人试图横击苏荷巴鲁所在的大古奇队
个人想法不同
结果马匹都拥挤到了一起
互相冲撞
这种愚蠢的情形
在四五年前的蒙古大军当中
根本是不可能出现的
耶克蒙古乌鲁斯的衰弱
竟然是如此的快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