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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一十六集
说起这段回忆
张瑞松一脸的迷醉
在那个年代呀
谁的手腕子上要是带了这么一个东西
还真感觉这一辈子都没白活
走起路来都是趾高气扬的
这出去到哪儿啊
都得甩着膀子
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知道我手上戴了表了
得好好的炫耀一番的
和这么宝贝的一块表啊
却没一直陪着我
我统共也就戴了三次
因为轮到第四次的时候
这金师表丢了
那天我在厂里的宿舍午休啊
我睡觉不老实
怕把表磕坏了
就把它摘下来塞到了枕头下面
结果我一觉睡醒之后
表不见了
我当时只觉得自己好像被雷给劈中了似的
整个人都木了
反应过来之后
就开始急急忙忙的找啊找啊
我哆嗦着手
找完了自己的床铺
又开始找别人的
找完了别人的
又冲出屋外去找
天知道
我当时多么希望能有个老熟人过来
嘿
把表递到我的手上
轻轻的跟我说
只是跟我开了个小玩笑啊
可最终的结果是
表始终没有找到
这也根本不是可以拿来开玩笑的事儿
最后我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
蹲在地上哭天抢地捶胸顿足
我只觉得我生命中的尊严都随着那块金石表一起流失了
不管我多难受
事情已经发生了
总得解决
表不是我一个人的
不管因为什么
他从我这儿丢了
我就得赔
不论我接不接受
我只能咬牙认了
可我没想到的是
即便我答应进行赔偿
有些人还是不愿意放过我
没过多久
我就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
不
不是风言风语
是几乎身边所有人都在说
那块金石表啊
不是丢了
是我自导自演了一出戏
我贼喊捉贼
那金石表其实早就被我偷偷的秘下来了
后面的可怜相都是装出来的
之所以答应赔钱
也是因为心里有鬼
怕蹚不过去
为此还给我安上了一个偷表贼的名号
说起来很匪夷所思是吧
可能同样的事情放到现代社会
既然已经有人答应赔钱了
这件事可能也就到此为止了
不管心里怎么想
至少不会在表面上还揪着不放
可那是一个物质极其匮乏的年代
受条件所限
大家的思想啊
也总归是狭隘一些
哪怕平时心怀大度的
在那样一个特定的环境里
也会随着大六变得小肚鸡肠
我记得在丢表之后
有那么一天呢
我去工厂工会的舞厅里边跳舞
刚好呢
那几个跟我一块买表的工友也在
他们一见到我就开始起哄
哟
这不是偷表贼吗
你可以想象吗
我当时很不服气
我就跟他们吵啊
我说凭什么说是我偷的呢
然后这些人就开始一个接一个的接我的窗吧
有的就说
就应该是我偷的
我们家都那么穷了
我偷东西很合理呀
还有的说
别看我表面上跟他们一样
大家都是工人阶级
可我家里人口多
吃饭的嘴也多呀
我要是哪天手头没钱了
说不定就会偷些值钱的东西偷偷去卖了
还有的说
你这个偷表贼
你连裤子都是打补丁的
你能干出什么好事来呀
还有的煞有介事
说我们老张家以前日子过不去的时候
去菜市场捡猪吃剩的菜叶帮子
还有的阴阳怪气的说
要理解
理解我说我张瑞松啊
毕竟从小就受穷
好不容易祖坟上冒青烟成了工人了
可毕竟是穷久了
穷怕了
如果一时财迷
不小心成了偷表贼
那也是正常的
后面再说什么呀
我已经记不得了
我只记得我在这一声声的冷嘲热讽当中
终于是彻底的丧失了理智
我冲着所有人痛骂
我操你们血妈
有道是打人不打脸
接人不接短
张坠松可是一直把自己那悲惨的少年时代
那破败的家庭
苦难的生活视为自己半生的伤痛
是一种深埋在心中的羞耻
如今被当众提起也就罢了
居然还被人当成了黑点来攻击他和他家人的人品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当时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
整个都炸开了一般
被冤枉的感觉就像一把火钳
把他彻底给点着了
他疯狂的冲进了工会的工作间儿
找了一把大号的剪子指着那几个血口喷人的工友
要知道
因为缺乏自信的缘故
他的性子一直都很软弱
要不是被人拱出真火
愤怒到了极点
他才不会这样做呢
可即便到了这一刻
他还在努力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
虽然他的动作和言行都很彪悍
可心里却不断的警告自己
千万要压制住
千万要克制
不能随便动手
不然真出了事儿
指不定要吃多大的官司
一旦事情闹大了
首先工作铁定是保不住了
再有其他的国营工厂也不可能再接收他了
其实现实当中的很多流血事件都是这种情况
无非就是话赶画
双方都骑虎难下
最后才一时冲动酿成了惨剧
所以
但凡是有些惊艳的
无论表面上闹得多凶
这手底下一定是有分寸的
所以
在这个时候
如果对面的工友们认个怂
或者只是骂骂咧咧的跟张瑞松对盘分几句
这事儿啊
也就到此为止了
顶天了就是双方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可话说回来
如果事情真的这么轻易的解决
张瑞松也不会再提起了对吗
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
一个绰号叫老麻的工友
平时欺负张瑞松欺负惯了
没想到对方今天这么硬气
许是觉得被一个怂货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剪刀指着有时面子
竟然作死的就把脖子伸到了张瑞松面前
还十分挑衅的拍着脖梗
呵呵
行啊
你这小张鸡巴
你长本事了是吧
来呀
你给我听好了
你要是个爷们儿
你就把剪刀对准了冲这扎我就是个血窟窿吧
你要是不敢
你他妈就是一辈子的闹种
哼 魔的
老麻这份毫不留情面的侮辱
让张瑞松彻底下不来台了
而周围的工友们在经过最初的惊慌之后
一看真有不怕死的顶上了
就开始一个劲儿的起哄
数之不尽的谩骂
挑衅跟嘲讽接连而出
好像这样做就能把刚才的面子找回来似的
而陷入了围攻的张瑞松
只觉得浑身燥热
终于
那最后的一丝理智也彻底消失了
手中的剪刀狠狠的灌进了老麻的脖子里
事后
老妈被紧急送往医院
张瑞松则被众人扭送派出所
万幸的是
在医院的全力抢救之下
老麻人救回来了
据医生说
只差一公分
那剪刀就能捅穿主动脉
这命等于是捡回来的
同样的
也是只差这一公分
张瑞松就得被拉去打靶了
因为老麻没死
所以张瑞松只被判了故意伤害罪
但念及他没有前科
又是老麻主动挑事儿
所以罪判的并不重
只在监狱里关了三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