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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集
傅平安考出七百零七分的信息很快就传到了二中
利用据其他渠道得来的消息
这次淮门高考成绩普遍不理想
很多学生在数学这一关上走起了迈程
预计今年的录取分数线也会相应下浮
而七百零七分属于高分中的高分
不但有可能是淮门的理科状元
还极有可能问鼎全省前三
吴主任很兴奋
向钱校长建议挂横幅庆祝一下
钱校长考虑了一下
说 等等看
落实了名次再挂也不迟
吴主任说
哎呀
这事儿就得急呀
七百多分就值得挂一次横幅了
确定了是状元还是榜眼
就再挂一回
确定了录取院校
还能挂第三回
可以大大增强市民对于二中的印象
这在广告学上叫叫叫
叫什么概念来着
老吴啊
还是你有想法是吧
那就先挂起来
钱校长当即拍板
吴主任派人联系了校门口的打印店
很快制作出一条红色的横幅挂在门口
内容是
热烈庆祝我校同学付平安考出七百零七分的理想成绩
同学们从这条横幅下走过
无不感到骄傲自豪
但也有些同学觉得哪里怪怪的
比如范东升一直暗恋的李树同学
他是知道傅平安兄弟俩转学的事情的
回到家里
在饭桌上和父母说了这件事
人家都转学了
学校还拿人家炒作
真不好
李树说
这叫没有廉耻
现在的教育啊
完了
妈妈说
为人师表做出这种事情确实不妥
但是对于本校的学生来说
确实是一种激励啊
李树的爸爸穿着蓝色短袖警服衬衣
肩膀上两杠两花
他就是皮校长的朋友
市局政治部的副处长李培文好不容易回家吃个饭
还不忘教育孩子
到底是做思想工作的
你啥时候把你闺女教育好就行了
整天不想着学习
成绩都下滑到哪儿去了
妈妈给了李培文一个白眼
成绩不是第一位的
学会做人才是最重要的
我以前在刑警队的时候办过一个案子
江东大学的高材生
毕业后找的工作也不错
没干多久就被辞退了
后来是因为什么琐事
把他妈妈给杀死了
这就是只顾成绩忽略了思想教育的恶果呀
李培文说
对了
这位同学转学去了哪里呀
李树说
听说是树人中学
李培文立刻离开饭桌
打电话给皮校长道喜
皮亚杰已经接到好几波报起电话了
一般的朋友他就敷衍过去了
但是对李培文
他说了心里话
付平安成绩优秀
并不是树人的功劳
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
就像树人的那些学生
虽然在高考这条路上走不通
但不代表在其他路上走不通啊
两人一聊话就多
不知不觉的打了半个小时的电话
回到饭桌上
只剩下残羹剩饭了
吃完饭
刷了碗
李培文换了便装
在小区门口买了一袋水果
打车去了市立医院
在呼吸科病房里见到了自己从警时的师傅
一位古稀之年的老刑警
师傅当了一辈子警察
风餐露宿
饮食不规律
早就患上了胃癌
十年前手术切除胃部
一直和病魔做斗争
癌症暂时降服了
其他病症又冒了出来
这次是肺炎发作
所以住进了呼吸口做雾化吸痰吊水
整个人瘦的皮包骨头
只有一双眼睛闪闪发亮
李培文坐在床前
给师傅削着梨
师傅
您吃这个
这梨呀
能化痰
师傅说
你呀你
没事是不会来的
直说吧
啥事儿啊
啥事儿啊
树人中学出成绩了
一个考生考了七百零七分
有可能是今年的状元呐
师傅点点头
嗯
教书育人是功德呀
李培文说
那些孩子呀
本来在外面打架斗殴无恶不作
到了数人
都脱胎换骨
不一定是学业有成
至少不再危害社会呀
师傅又点点头
这是更大的功德呀
李培文迟疑了一下
说道
我查过他的底子
确实是很可疑
但未必就是那个人
师傅说
那就继续查
查到水落石出为止
别人可以糊弄
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警察不行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别管过去多少年
都不能放弃
师傅
我干了一辈子的刑侦
就这个案子
不甘心呢
到退休也没破
身体不行了
不知道哪天就走了
我死不瞑目啊
李培文把削成小块的梨递了过去
师傅吃了一块
忽然剧烈咳嗽起来
护士进来西谈抢救
把李培文赶了出去
在病房外
李培文看到了眼睛红肿的师娘
询问师傅的病情
师娘拿出一张确诊单
原来师傅不是普通的肺炎
而是肺癌
这回没希望了
师娘说
还瞒着他呢
不肯说
不能说
病人的心态很重要
李培文说
同时下定了决心
要去做一件事
树人中学还没放假
操场上依旧闪动着少年们矫健的英姿
付平安特地回学校表达谢意
皮亚杰在校长办公室里接待了他
简单恭喜之后
问他准备报考什么学校什么专业
付平安说
我想上北大
清华也行
总之是北京的大学
中国最好的大学
皮校长笑道
是不是有什么人在北大或者清华
一直是你前进的动力呀
傅平安并不否认
笑着点点头
他脑海中出现了谷清华的身影
曾几何时
每次看新闻联播出现北京的镜头
他就会想到谷清华
但这并不是爱
而是一种对美好的人和事的向往与追求
他希望自己能像谷清华一样优秀
而现在
他做到了
皮校长说
是什么让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成绩突飞猛进
能跟我说说吗
付平安便将自己在三三七四医院受过的培训说了一下
只是隐去了保密的部分
皮校长恍然大悟
哦
原来你是受过高人的指点呀
不得不说呀
这优秀的老师起到的作用很大
除了一部分真正的天才可以完全靠自学之外
大部分学生都要靠老师的教导才行
高明的老师和平庸的老师教出的学生绝不会一样
教材也一样
这编的好的教材
能让学生理解领会的更透彻
你的成功很难复制
我们不可能为每一个学生抢一对一的家教
而且是那种顶尖的家教啊
付平安说
您说的有道理
以前我的成绩一直在中流徘徊
在医院里跟那几位老师学习时
就跟受了仙人点化一样
任督二脉瞬间打通了
以前难得要死的数学题刷刷的就做出来了
皮校长说
可不能骄傲啊
我们的高考试题是很难
但是放在整个科学领域来看
数学和理综的内容只是人类科学这座森林中的一棵小树苗而已
我们的高考制度是挑选思维和反应能力优秀的人
但我们的高考状元
很多只是接受过大量复习题
擅长做题而已
并不是真正的人才
还要看以后啊
看他能不能把人类的科学边界向外推进那么一点点
就像牛顿
爱因斯坦
麦克斯韦做的那样
傅平安肃然起敬
皮校长
高渐凌
学生受教了
正聊着
李培文敲门进来
他满面春风
笑容可掬
看到付平安便问道
这是要摆泄尸宴吗
可别忘了喊上我呀
皮校长说
嗨
你来得正好
我让食堂炒两个菜
咱们喝一杯
李培文说
那感情好
好久没聚了
付平安说
你们聊
我去看看东升
皮校长说
一起吧
算是为你庆功了
食堂小包间里
三人对坐
桌上摆着花生米
松花蛋
拍黄瓜等凉菜
桌下是一件啤酒
酒过三巡
该聊的聊得差不多了
李培文忽然说道
皮校长
你挺喜欢穿白衬衣啊
皮亚杰笑道
不是喜欢穿
是这么穿不会出错
我大小也是个校长
穿牛仔裤t恤也不合适啊
白衬衣
黑夹克
黑西装
冬天再加个黑大衣
你没见电视上大领导都是这么穿的
成熟稳妥
领导专用啊
李培文说
可不嘛
领导们都跟个套娃一样
穿的毫无个性
市里的
省里的
中央的
穿着打扮如出一辙
不过白衬衣这东西
在几十年前还是蛮风骚的呀
我记得淮门在八十年代有个外号叫伯爵的家伙
就喜欢穿白衬衣
哦 对了
现在那个自称淮门江湖大佬的王三宝
当年就是跟着伯爵混的小喽啰
皮亚杰面色如常
是吗
李培文说
后来呀
这位伯爵犯了案
杀了人
一逃就是二十多年
当年追捕他的警察都老了
快不行了
你说这人如果有良心的话
会不会主动投案自首啊
皮亚杰喝了口酒
说道
这个案子我听说过
伯爵
本名冉飞
是淮门一个干部家庭的孩子
喜欢弹吉他
刘旱冰穿阔脚喇叭裤
戴蛤蟆镜
对了
还喜欢穿白衬衣
总把一件白衬衣熨烫的笔挺
领口敞开两颗扣子
形象不羁而浪漫
伯爵这个外号很贴切
因为相对于那些住大杂院
穿绿军装的少年
冉飞有一种贵族气质
正是这种气质呢
引发了很多桃色新闻
八十年代初期严打的时候
冉飞正好去外地学习
等他回来
这严打已经结束了
那些一起玩的哥们姐们儿基本上全进去了
他也算是逃过了一劫
从此
他偃旗息鼓
从单位辞了职
去广州批发服装
成了一名光荣的个体户
王三宝当时就是跟他混的
李培文说
你知道的还挺清楚的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杀人吗
皮亚杰说
冉飞有个前女友
虽然已经是分了手
但还保持着联系
前女友呢
嫁了个工人
因为不是处女
经常遭到家暴
有一天呢
她找到冉飞哭诉求助
冉飞这家伙也是傻得很
还真替人家出头
两人打了起来
工人从楼梯上摔下来死了
于是他从此亡命天涯
再无消息了
听着两人的对话
付平安有种强烈的预感
皮校长就是冉飞
他静静的看着二人
等待下文
李培文说
证据显示
工人是被人推下去的
不是意外
是谋杀
这杀了人就该伏法跑路
不是英雄好汉作为
现在投案自首还来得及
皮亚杰淡淡一笑
其实伏法又有什么意义呢
还不如留着他在外面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也算是将功补过呀
李培文摇头
那样的话
法律的尊严何在
拿什么给死者家属交代
拿什么给追捕他半辈子的刑警交代呢
犯了罪
就必须要接受法律的惩罚
皮亚杰深深的看了李培文一眼
没得通融
没得通融
李培文坚定地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