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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二集

水仙也陪着抹起了泪

是啊

崖口上这一家人的日子过得实在是难

他们的苦

他们的难

比别人家何止是大十倍百倍

是的

现在谁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一个人只分了八斤八两的口粮

谁不是在为吃饭的事情发愁呢

嗯 郭解放

许春娥让月儿丢人现眼的在四十里马沟游了一圈

游过之后

有关卧马沟出了造角神的传说就在四十里马沟神神秘秘的传扬开来

而且传说的越来越离谱

这是一个潜流涌动的时代

是物质极度匮乏的时代

是精神极度匮乏的时代

是狂热正在被迷茫代替的时代

吃不饱饭的人们听说卧马沟出了一个专门司管庄稼收成好快的造角神

人们空洞洞迷茫茫的心里就鼓荡起一丝冲动和期待

先是在私下里口口相传

接着就成群结队的来卧马沟半夜能让地里的庄稼丰收

能让百姓吃饱肚子的造角神

人们没有别的目的

只是祈求造角神来年春上把细碎的小白花在山日哨上开满

只是祈求地里的庄稼能有个好收成

只是祈求能吃饱饭

人们一群群一伙伙的从沟口里上来

就在皂角树下深深的趴跪下去

趴跪下去

郭解放

许春娥万没有想到

让玉儿挂牌子漏铐子游街游出一个这样的结果

人们相信的为什么偏偏是反面的东西呢

这真是不可思议

开始的时候

人们还是三三两两偷偷摸摸的从沟口上来

就是到了造角树底下

也是鬼鬼祟祟的样子

但没过几天

从沟口上上来的人就不再是三三两两

也不再是偷偷摸摸

鬼鬼祟祟

而是成群结队的上来就成片成片的跪倒在皂角树下

又是磕头又是烧香

谁再也不忌讳躲避

完全是正大光明的

这还了得

封建迷信

牛鬼蛇神不但没有劈倒劈臭

反而还更在家门口泛滥起来

成了灾祸

这怎么能让人容忍呢

这些年来

沃马沟在政治上一直就是下马河公社的一面旗帜

一面迎风猎烈的红旗

在革命的红旗下

怎么能允许反动的

锋线的

腐朽的

早就被打倒的东西再泛滥起来

在危害社会

危害人民

郭解放

许春娥马上召开了会议

决定把长在村口上的这棵谁也不知道究竟长了多少年的老皂角树伐倒

把反动的

腐朽的东西彻底的铲除掉

看你们还来拜个啥

卧玛沟的社员又一天没有出工干活

又被召集到造角树下来开会

这恐怕是卧玛沟人最后一次在造角树下开会了

开完这次会

干部们就要下令把这棵老造角树伐倒

挖坑伐树的家伙都已经摆了出来

卧玛沟的绝大数的社员群众暗地里也相信了造角神的说法

其实

造角树不是造角神

卧玛沟的多数人对他还他是有感情的

他端端的屹立在村口上

遮风挡雨

陪着卧马沟人度过了多少个坎坎坷坷的岁月呀

卧马沟几代人洗头洗衣裳

用的都是从皂角树上摘下来的黑皂角

树被砍伐了

人们再用啥洗头洗衣裳呢

树被砍伐了

村口上就空空荡荡

再没有了遮挡

沃马沟的人们聚集在造角树下

脸上尽是无尽的眷恋

无尽的惆怅和说不出的迷茫

却又都束手无策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

谁能

谁敢站出来为造角术说一句公道话呢

卧马沟的男女社员在皂角树下聚齐

沟口里探头探脑

还有一群要上来跪拜造角神的人

郭解放开始说话了

他要让没马沟的人知道

也要让在沟口探头探脑的那群外村人知道

他今天要干一件什么样的大事

他要让四十里马沟的人都知道

他郭解放是一个不怕神鬼的硬汉

郭解放要把自己的决心和决定大声的说出来

他把胳膊高高的抡起来

他本想像电影上的正面一号英雄一样

摆弄出一个高大的姿势

谁知

他抡圆了胳膊

随着啪的一声细脆的响声

就软软的垂吊在膀子上

断了似的再抬举不起来

同时

他嘴里喊出来的话

也不再是豪壮的气吞山河的声音

而变成了一阵稀稀溜溜的痛苦的哎呦哎呦的低声

他挺直的腰杆也就斜歪下去

皂角树下的人

还有在沟口里探头探脑的人

都不知道这突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都把眼睛睁圆瞪大

等着往下看

站在旁边的许春娥也不知道郭姐放这是咋了

忙上前去问

这时候郭姐放的脸色已经惨白了

他用另一只胳膊护住软软的像是断了一样的垂吊在膀子上抡不起来的胳膊

龇牙咧嘴的对上面的许春娥说

哎呀

你快上去说几句

说完就让土改他们乏术

别亮个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