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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九集

巧红手里借住钱

脸上不高兴的怨气就没了

明明媚妹的笑又在他血蛋一样的脸上浮现出来

他和郭恩腿儿好

图的不是钱

但他也不拒绝钱

钱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谁能拒绝呢

人活在世上

忙忙碌碌的

都还不是为了这几张纸票票

这就是巧红的逻辑

不要鄙视巧红

山里农民挣钱不容易

像巧红这样的女社员

在沃玛沟满满的干一天挣不下两毛钱

这五块钱比巧红在庄稼地里干半个月挣的工分还要多

她能看不上这五块钱吗

五块钱搁在哪一个农民手里都是沉甸甸的

农民苦啊

官腿儿把钱给了巧红

就放心的走了

巧红在后面还是再催了一句

快点儿

人家等你呢

他的口气明显柔气了

巧红把五块钱收起来

她才舍不得跑进供销社里去胡乱的买零嘴呢

山里的女人可能有这样那样的毛病

但山里的女人都爱惜钱

巧红把五块钱收起来

就傻傻的坐在大十字拐角的路口上等了起来

小红想好了

就冲着五块钱

也要和郭安腿好好的弄一回

不管在啥地方都行

对

在回家路上的山林里也喝一次

更有意思

现在天不热也不冷

在山坡上的树林里找一块干净的草地

软软的睡在上面

和在炕上是一样的

嗯嗯

顾安屯回到大石子上的人群里

更找不见儿子

拿着喇叭筒的郭土改不知道领着红卫兵钻到哪条巷里去破思旧去了

顾安屯转来转去

心焦的跑了一脸的汗

还是没有看见他有出息的儿子

心里还有惦记着等在背巷口上的巧红

他真真想一拍子印上巧红红球了

钻到那个山沟沟里降自己的福去

管他儿子是成龙变蛇发财宝造了

唉

心里虽是这样的念头

他还是丢不下手啊

痴心父母古来多

官屯儿也跳不出这个圈子

他宁可耽误了自己的美事

宁宁把巧红晾在边儿上

也要见见自己的儿子

儿子是个平常人倒也罢了

儿子现在出息成了人物

大十字上成百上千的人

就儿子一个站在高高的狮子头上

那么多红卫兵就听他的号令

往日那么威风那么牛皮的公社书记

公社主任都向儿子低头认罪

这样的儿子不见见怎么行呢

最后

郭安腿还是找见了儿子

红卫兵完成了革命任务

举着红旗唱着歌曲准备往县城折返的时候

他才在队伍里把儿子喊叫出来

郭土改一看是自己的亲爹

就问

你咋在这儿

他连一声爹都没叫

脸上全是不成熟的矜持

好像这个叫他的人不是他的亲爹

而是公社里一个要被打倒的干部

不要说我贤叔

说你 老王

你这是咋回事啊

几十天不回来

背魔了

你在学校里吃啥呀你

你们这卫兵哪来的权利敢动公社书记

官头拉拉着着儿子的手

看着子胳膊上套着的洪秀章

还想问出更多的问题

但他的儿子说话了

很豪气的样子

比他当年闹土改时的气势还大

去告诉你吧

郭土改

还是没有交替

前不久

我们串联到了北京

在天安门广场受到伟大领袖毛主席的亲切接近

毛主席挥着手对我们百万护卫兵说

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

向资产阶级司令部开炮

嗯

我们是毛主席的红卫兵

我们就要誓死捍卫毛主席的革命路线

和反动的资产阶级路线斗争到底

别说是公社书记

就是县委书记

地委书记

省委书记

我们也敢拽出来斗

舍得一身剐

敢把皇帝拉下马

因为他们执行的是一条反动的修正主义路线

我们有伟大领袖毛主席撑腰呢

怕什么 哎呀

好多事情也跟你说不清楚

你看看这些吧

嗯

霍土改从身上的军用绿挎包里抽取出一卷子传单

递给了老爹

让他自己去看

他不想费更多的时间向老爹解释

他的时间很宝贵

他的责任很重大

他正在用鲜血和生命捍卫着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

就是这样

嗯 哎呀

不要为我操心

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刻

我马上回不去

你告诉天明

说天喜儿也马上回不去

我

土改说完就跑着追赶队伍去了

这一幕就像是电影里演过的红军向亲人告别时的情景

官团儿手里捏着几张传单

看着儿子跟着浩浩荡荡的更是威威武武的红卫兵队伍走了

他就激动出了两眼热泪

他的儿子受到了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接见

这是多么光荣的事情啊

别的他啥也没记下

就记下儿子说的那句话

我说

我说你这个人咋这样啊

等在背角里的巧红终于不耐烦的跑过来

红伟兵走了

被揪斗的公社干部也都摘下牌子回到公社大院里去

热闹散了

外村人风风拥拥的都走了

他还在被角里等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