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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集

有一次

悉达多对加摩拉说

你和我一样

你和大多数人不同

你是加摩拉

不是别人

在你内心深处

有个静谧的所在

有个避难所

任何时候你都可以进入其中

如同回到家中

我也一样

很少有人有这样的能力

尽管每个人都有机会拥有

加莫拉说

不是每个人都聪明

西达多说

不

不是这个原因

加摩斯瓦米和我一样聪明

但却没有心灵的庇护

其他那些只有孩子般心智的人倒是有

加摩拉

绝大多数人好似一片落叶

在风中飘摇晃悠着

翻卷着落到地上

但其他少数人像星星一样沿着固定的轨道行进

没有风吹得倒他们

他们心中有自己的准则和轨迹

在我认识的众多学者和沙门中

就有这样一个人

功德圆满

令我永生难忘

他便是世尊乔达摩

那位传道者

数千弟子日日聆听他的教诲

时时遵从他的戒律

但他们都只是落叶

他们没有自发的学问和准则

伽摩拉微笑着注视他

你又在谈论他了

你又有了沙门斯维

悉达多沉默不语

他们又玩起了爱的游戏

玩起加摩拉熟悉的三四十种不同的游戏之一

他的身体柔韧如美洲豹

又如猎人的弓

谁要是从他那里学会了爱情

便能了解诸多欢愉和奥秘

他久久的与悉达多玩耍

引诱他

拒绝他

强迫他

拥抱他

悉达多娴熟的技巧令加摩拉喜悦

直到悉达多被征服

筋疲力尽的躺在他身边休息

铭记

加莫拉俯下身子

久久的凝视着悉达多的脸

凝视着他疲惫的眼睛

你是最优秀的情人

他若有所思的说道

在我见过的人里

你比别人更强壮

更柔韧

更主动

你把我的艺术学的很好

信达多

有朝一日

等我再老一些

我想和你生个孩子

但是

亲爱的

你依然是个沙门

你并不爱我

你不爱任何人

难道不是吗

很可能如此

季大多说

我和你一样

你也不爱

否则你怎么能把爱当做一种艺术来练习呢

我们这样的人也许没有爱的能力

那些孩子般的俗人却有

这是他们的秘密

悉达多过了很久世俗享乐的生活

但他并不真正属于那里

他的感官曾被严酷的沙门生涯扼杀

如今又复苏了

他尝到了财富的滋味

尝到了欲望的滋味

尝到了权力的滋味

尽管如此

他内心深处仍一直是个傻门

聪明的伽摩拉看得很明白

仍旧是思考

等待

斋戒的艺术在指导他生活

尘世中那些孩子般的俗人对他来说依然陌生

正如他对他们来说也同样陌生

岁月飞驰

养尊处优的悉达多几乎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他变得富有

早就拥有了自己的房屋和仆丛

在城外河边还有个园子

人们喜欢他

需要钱或建议时都会来拜访他

但没人和他亲近

除了加莫拉

在他风华正茂的青年时代

他听过乔达摩讲经

与哥文达分别后的日子里

他曾体验过那种崇高透彻的清醒

那种紧张的期待

那种摆脱了一切教义和老师的傲然独立

那种准备遵从内心深处神圣声音的意愿

而这些都已逐渐成为短暂意识的记忆

曾经很靠近他

在他心中奔流的神圣源泉

如今声音遥远而微弱

他从沙门那里

从乔达摩那里

从他的婆罗门父亲那里学到的许多东西

在他心里保留了很长时间

适度的生活

思考的愉悦

禅定的习惯

关于既非身体也非意识的永恒的自我的秘密知识

有一些它仍保留着

但大多接二连三的沉没了

被尘土所掩埋

正如陶轮一旦开始转动

就要继续转很长时间

才会慢慢晃悠着停下

悉达多灵魂中的禁欲之轮

思想之轮

时变之轮

也继续转动了很长时间

仍在转动

但它转得很慢

摇摇晃晃就要停下

慢慢的

正如潮气渗入垂死的树桩

慢慢的浸透它

腐坏它

世俗和惰性也渗入细打舵的灵魂

慢慢填满他的灵魂

使他沉重

使他疲惫

使他昏睡

相反

他的感官却开始活跃

他们学到了很多

也经历了很多

细达多学会了做生意

学会了对人发好施令

学会了同女人寻欢作乐

他学会了穿漂亮衣服

使唤仆人

在芳香的水中沐浴

他学会了品尝精心烹饪的食物

包括鱼肉和禽类

香料和甜食

他还学会了饮酒

在微醺中忘掉一切

他学会了制头子

玩棋盘

看舞女

乘轿子

睡软床

但他仍旧觉得自己与众不同

高人一等

他总是带着一丝嘲讽来打量世人

带着那种沙门对俗人一贯的蔑视

每当加摩斯瓦米生病的时候

生气的时候

感到受辱的时候

被生意上的烦恼困扰的时候

悉大多总带着嘲讽的神色旁观

可是慢慢的

不知不觉的

随着收获的季节和雨季过去

他也疲于嘲讽

收敛其优越感

渐渐的

伴随着不断增长的财富

西达多自己也染上了一些孩子般的俗气

染上了他们的幼稚和怯懦

而且他还羡慕他们

越是像

他们就越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