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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六年的春天

茶壶盖子的肚子大了

支部书记把司令的娘叫去

严厉的说

大婶子

大队里给你开着工分

让你好好看着他

你是怎么看的

哎呦

他是个大活人

又不是个猫儿狗的

能看住吗

再说了

这种疏坦事儿

这文猛驱虫都知道干

小唐多大岁数了

干的这事还不应当啊

书记忧虑的说

哎

这可如何是好啊

哎呦

看把你给愁的

这有什么呀

到时候送到卫生院里去

让王大夫给接下来就是了

这闺女都快三十岁了

该生个孩子了

再不生啊

这骨头缝就扩不开了

按说现在生也有点晚了

好在王大夫技术高

不会有事儿的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她还没结婚就怀了孕

上面要是追查下来

弄不好就是个政治事件

这生个孩子怎么能成了政治事件呢

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

我问你

他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还能是谁的

是送鬼子的

不是他的

难道还能是你的

说记吓了一跳

说

你忽略什么

你想把我送到监狱里去

说的惊死个人

这点事儿就能把人送到监狱里去

算了

你个老糊涂

我告诉你

这些天你给我好好看着他

别让他跑了

书记跑到公社向领导汇报了情况

公社领导马上开会

最后做出决定

如果确实知青内部通奸造成了怀孕

那就动员她流产

如果是跟村里人通奸怀孕

那就马上立案侦查

书记拍着胸脯向公社领导保证

他怀的绝对是那个名叫宋河的知青的孩子

我们村里的男人哪

借给他们仨胆也不敢动他呀

书记急急忙忙的赶回村

在贫农主任的陪同下到知青点找茶壶盖子

茶壶盖子不在

问司令的娘

司令的娘说

他到县里找宋河了

你个老糊涂

我不是让你好好看着他吗

人家闺女也没犯罪

我能不让她去吗

哎 也好

咱们干脆把事情推给公社

让他们和县里去联系吧

书记和贫农主任跑到公社

找到领导

说

他已经跑到县里找宋河了

这事啊

我们村里管不了了

两天之后

茶壶盖子满身灰土的回来了

司令的娘上去拉住她的手说

哎呦 闺女啊

你可回来了

把大娘给急坏了

她木默的一笑

说

对不起大娘

司令的娘端过洗脸水

哎呀

快洗洗脸吧

她胡乱洗了脸

司令娘端过一碗鸡汤

哎

快来喝碗鸡汤

大娘特意给你炖的

大娘 谢谢您

我不喝

哎呀

怎么能不想喝呢

其实也不是给你喝

是给宝宝喝呢

我一边炖着鸡呀

一边想

这宝宝的爹那么爱吃鸡

是不是个黄鼠狼子转世呢

大娘

你不要提他了

怎么

小两口闹意见了

她摇摇头

司令娘压低了嗓音

闺女啊

我告诉你

这几天书记天天往公社跑

公社里让你把孩子拿掉

这不是伤天害理吗

活生生的孩子

怎么就舍得拿掉呢

大娘

我这就去医院

哎 闺女啊

你糊涂啦

孩子是你肚子里的肉

是送子观音送给你的

你怎么能拿掉呢

他眼睛里含着泪说

大娘

我已经决定了

您不要再说了

司令娘急得团团转

哎呀 闺女啊

这可是件大事啊

你得跟小宋好好商量商量

大娘

这孩子不是他的

这孩子不是小宋的

闺女

你可别出计划

大娘 求您了

不要再说了

您陪我去趟卫生院吧

我心里还是有点害怕

他起身往外走了

司令娘拐着小脚跟在他的身后

他们走在大街上

阳光很亮

照在身上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