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集 最关键最屈辱最伤痛的夏天-文本歌词

第001集 最关键最屈辱最伤痛的夏天-文本歌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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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最关键

最屈辱最伤痛的夏天

这一天

到处是白光

白的晃眼

白的让人眼晕

白的像张a四白纸

阳光下

密密麻麻的人影在动

落入彭远征的眼中

似乎成了一张白纸上的无数字符在飘逸起舞

而新修的宽敞马路

又仿佛女巨人裸露的大腿

光洁笔直

煞是性感

偶尔有一辆汽车驰过

一转眼又没了影子

哎呀 热死了

是啊

是热死了

怎么这么热呀

我怎么知道

那些人在看什么

过去看看不就行了

一天到晚的就知道问

一对青年男女并肩从彭远征的身边走过去

男的似乎想拉女方的手

却被女的悄然避开了

彭远征默默的跟在两个人的后面

也走到了机械厂生活区门口的公告栏下

公告栏前已经聚集了一群看热闹的男女老幼

彭远征站在人群的后面

听人群中一个小女孩天真的问另一个小女孩

乐乐

什么叫强奸呀

就是不要脸的坏人欺负了好人

这是一张出着红印的布告

类似的布告最近贴的满城都是

在这个严打的年代

不少被从严

从重

从快惩处的犯罪分子

尤其是一些即将被枪决的

罪大恶极的

乃至精神变态的

经常在城市中的布告栏上抛头露面

布告上还贴着一张头像

那是一个被公判死刑的强奸犯

黄黄瘦瘦的一张脸

光头

看上去二十岁刚出头

倒也是眉清目秀

但据说此人已经在半年内强奸了好几个四十岁以上的中年妇女

甚至还有一位八十岁的老妪

哎呀

真他妈变态呀

这就是一个该死的畜生

众人指指画画

唾沫星子若能杀人

估计这个强奸犯早就死了无数次了

众人看了一会儿热闹

慢慢的散去

但彭远征却怔怔的盯着布告上的日期

一九九一年七月二十五日

眼眸中闪烁着无比复杂的光彩

彭远征

身后传来了一个轻柔的呼唤声

彭远征猛然回头望着

只见一个面容秀气

肤色极白

穿着一个白色连衣裙

留着一头时下流行的披肩发的靓丽女孩盈盈的站在那里

向她微笑着招手

那女孩走了过来

裙摆被热风吹动

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容

娇艳如花

摇曳生姿

彭远征张了张嘴

试探着轻声的说道

曹颖

曹景没有察觉到彭远征嘴角那一抹复杂的苦涩

笑着向他伸出手来

又是一年多没见了

老同学

听梦仪说你毕业了

分配到哪个单位了

彭远征麻木僵硬的握了握女孩柔软温热的小手

勉强笑着说道

分配到白云观乡政府了

不过我还没有去报道

乡政府呀

倒是不错

就是这个乡似乎远了点

很穷的

曹颖皱了皱好看的柳眉

你是名牌大学生

不应该被弄到乡下去吧

人事局怎么搞的呀

彭远征淡淡的笑了笑

说道

哎 没啥

去乡下锻炼锻炼也挺好的

曹颖似乎是有事

就招了招手说道

嗨 也成了

彭远征

改天找咱们高中老同学一起聚聚啊

我还要去百货大楼买东西

回头见

嗯 回头见

曹颖向前走去

走了几步

又扭头笑着向彭远征说道

彭远征

我分配到二中当老师了

说完

曹颖轻盈的跑到了马路的对面

上了一辆吭哧吭哧开过来的公交车

而上了公交车之后

曹颖才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烧

望着曹颖离去的背影

彭远征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柔情

他已经非常确定

自己重生回到了一九九一年

这个对他而言最关键

最屈辱

也是最伤痛的夏天

眼前是那幢熟悉而陌生的米黄色四层老楼

彭远征昂首望去

三楼东户的窗户上悬挂着淡蓝色的窗帘

这一抹淡蓝色让他本来平静的心

又增添了一丝温情脉脉

上了楼

打开微微有些晃荡的简易铁皮防盗门

走进了家门

在跨进家门的瞬间

彭远征忍不住泪盈满眶

他在新安市机械厂生活区这套两居室的福利房里生活了三十年

直到两千年这一幢楼被强拆

他才恋恋不舍的换了一套房子

他之所以一直住在这套老房子里

是为了思念母亲

当然了

因为前世的房价高的实在是太离谱

以他一个没有多少油水的官场小吏的收入

基本上是买不起新房的

而时光倒回到了一九九一年

重生后眼前的景象让他心潮起伏

水泥地面非常干净

一些低洼处有有水迹

应该是母亲刚刚拖过地不久

客厅的天花板上

吊扇还在无休止的转着

发出呼啦呼啦的响声

而老式的弹簧沙发前的茶几上

几块切好的西瓜被一个防蝇罩罩着

家里虽然简陋

但却一尘不染

母亲孟林是一个非常干净利索的女人

原本也是个有相当文化层次

有一定背景出身的优雅美丽女人

原本可以生活的很滋润

很精致

然而她的命运却走到了另外的与之相反的人生轨道上

多灾 磨难 贫苦

压抑

构成了母亲孟林这一生的全部生命印记

彭远征慢慢的坐在了沙发上

闭上了双眼

他知道

母亲不在家

一定是刚出门不久

她回娘家去了

为了他这个独生子的毕业分配问题

与娘家人十余年老死不相往来

如果不是想为儿子换一个好的单位

她绝对不会再走进那道充满羞辱记忆的门槛

彭远征的父亲彭玉强因病死于一九七六年的四月

那场全国性浩劫即将结束的时刻

彭玉强是农家子弟出身

十六岁报名应征入伍

从此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当兵八年

入党提干

从班长

排长直到连长

二十四岁那年转业回到了家乡江北省新安市机械厂

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车间主任

一九六九年二月

彭玉强以特殊时期中受打击和镇压的江北大学校长孟庆涛之女孟林结为伉俪

第二年有了儿子彭远征

因为跟孟林结婚

本来出身很好的根红苗正的彭玉强也受到了冲击

整天被批斗

落下了一身病

终于撒手人寰

当时彭远征不过六岁

特殊时期结束以后

孟林的父亲孟庆涛很快平反

孟家人再次进入了上流社会

孟庆涛照旧当大学校长

他的长子孟军之前在一家国有企业干副厂长

随后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下海发了大财

成为赫赫有名的私营大老板

而孟庆涛次子孟强则出仕为官

成为了领导干部

长女孟平在话剧团当了艺术家

落实政策之后的孟庆涛一家

根本看不起孟林所嫁的彭玉强和彭家

觉得彭玉强是一个农村的土包子出身的下等人

根本配不上自己的女儿

于是一家人强烈要求孟林改嫁

把彭远征扔给农村的老彭家

孟庆涛甚至亲自为女儿另择了婚嫁对象

他的学生

江北大学中文系副教授张雷

孟林虽然结过婚

但当时孟林才三十岁出头

貌美如花

气质高雅

张雷对她也非常的爱慕

但是

这只是孟庆涛和张雷的一厢情愿

彭玉强与孟林相识相恋在患难之中

而彭玉强为了她吃尽了苦头也不改初衷

夫妻之间的感情至深

孟林坚决不肯再嫁

一是很难忘记自己挚爱的丈夫

二是她也舍不得自己年幼的儿子

孟庆涛是勃然大怒

为此与孟林大闹一场

表示孟林若不改嫁

不放弃彭家这个野种

就跟她断绝父女关系

终生不让孟林进门

孟庆涛之后查出了肝癌

不久就病逝了

而孟家的几个子女也因此跟孟林彻底断绝了往来

虽然孟庆涛之死与孟林没有关系

但孟家人却坚持认为是被她气死的

一晃十一年

孟林含辛茹苦的与儿子彭远征相依为命

日子过得虽然艰难

但却温馨幸福

一九八七年

彭远征考入了国内顶尖学府京华大学

今年毕业分配在白云观乡政府

在那个年月

政府机关还不像后世那么吃香

尤其是在乡下

听到了儿子被近乎发配到了偏远的山区

孟林再也坐不住了

她厚颜主动登门

求已经当了新安市副市长的二哥孟祥帮忙为儿子彭远征调换一个单位

却受到了孟家人无情的羞辱

随后

孟林四处求人未果

被逼无奈之下

在机械厂当出纳的她

挪用公款五千元去给分配的人事局副局长送礼

结果败露被举报

然后被抓

虽然孟家后来也出面疏通关系

补回了公款

孟林没有被批捕

但一辈子心气高

好面子的孟林一时想不通

就寻了短见

母亲死后

彭远征大病了一场

最后还是去了乡政府工作

在那个偏远的乡政府一待就是五六年

才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调到了区政府

成为了区政府办公室的一名小科员

随后又谨小慎微的在机关上熬了很多年

才被提拔为一个虚职副主任科员

一辈子郁郁不得志

这就是彭远征的前世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