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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极目远眺
那或许是神域故国的方向
我的记忆能让我追溯到雪域
至今已经有几千年
或许在那个时候
我就应该认识身后这个人
你说
当时你是不是真打算把我埋在这儿
我一愣
想起第一次看到公爵的场景
淡淡的无力苦笑
那个时候我还是顾小爷
就没有我不敢做的事
你当时要是再强横些
指不定我真把你给埋了
当时的你也挺讨厌的
你往我脸上踢石子
我都恨不得爬上来把你筋给抽了
我笑出声
信手拔了一根野草在手指上缠绕
说真的
长这么大
除了将军
还真没人打过我
上次和你在公园
你下手还真够狠的
要不是当着叶九卿和宫宇的面
我当时铁了心把你打的爬都爬不起来
看吧 你能的
说真的
你认识我
后悔过吗
后悔
我再一次无奈的苦笑
这话我之前还问过叶秀卿
说真的
我当初要是真把你埋在这里
估计也没有后面的事了
你非要问我后不后悔
还真有点儿
一颗石子打在我后脑勺上
并不是很疼
叶风习过
好不惬意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心无旁骛轻松的闲聊
上一次去公园
叶殊带你去见我师傅
就是为了岳宫九龙坊
公爵问道
也不全人都是
掌柜说给我寻一门亲事
相亲
公爵在身后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掌柜是这么说的
宫羽前辈的机关术只全女子
掌柜就自以为侍
想给我撮合一门亲事
谁知道宫羽带你来了
我怎么了
说真的
我当时还真有点心动
原本想着是千里姻缘一线牵
到底是好事
结果遇到你
心眉相乘
还被打的鼻青脸肿
我淡淡一笑
望向远方
谁知道我居然和你一路走到现在
怎么着
听你的意思挺不满意啊
那倒不是
就是没想到吧
我的记忆又开始切换
我是龙博国主
而身后坐着的却是一个至今为止我都没有确定身份的人
公爵即便不是归虚人
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在任何时候
我和他之间都应该剑拔弩张才对
而现在却悠闲自得的聊天
对了
干嘛把我叫到这儿来
我
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我这才想起来
公爵的确有一件瞒着我的事情
确切的说
也不叫瞒着
他本来有好多次是打算告诉我的
但每次他要说的时候
都是生离死别
他像是在交代后事
我生怕他说出来之后就会撒手人寰
因此我一直不肯听
但等到事情过去之后再问公爵
他就怎么也不肯告诉我
谁心里还不能有秘密
何况我都瞒了他们那么大的事情
所以我也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对呀
去魔国之前你还说过
等平安离开魔国你就告诉我
现在也是时候了
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身后好久没有声音
估计是公爵还在犹豫
我无奈的笑了笑
哎
又没人逼你
真不想说就算了
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们去蓬莱
记得呀
怎么了
我们遇到黑脸小人时
各自都看到幻象
我在幻象中看到公爵在我身后娓娓道来
他看到自己在一处阳光明媚的楼阁上
房间富丽堂皇
他悠闲的坐在椅子上
轻松惬意的看着书
远处有悠扬低沉的钟声传来
他放下书
走到阁楼外
才发现自己身处一座高耸入云的建筑顶端
站在上面可以俯视到很远的地方
远处是起伏的山脉
郁郁葱葱
春意盎然
在高楼下面是一个巨大城市
但公爵说自己从未看过这座城
但却莫名有一种亲切和熟悉
城市在群山的环抱之中
只有东面有一处山丘
而他所站立的那处高楼是整个城中最高的建筑
坐落于城池最中心
从高楼直直的向下俯视
会看到一个犹如镶嵌在地面中的长条形轮廓
听到这里
我放松的心情立刻沉重起来
公爵描述的地方我看到过
而且我还亲眼目睹那座城池被火海所吞噬
那就是圭墟任的国度
我曾经率领龙博大军兵临城下
我曾经许下诺言
要用血与火将这座城市变成残垣断壁的废墟
差一点儿
差一点儿我就做到了
如果不是那艘船的出现
我现在应该还在神谕
那些赤胆忠心的敬畏还跟在我身后
如今的一切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难得在后山无忧片刻的轻松
我试图简简单单当一会儿与世无争的孤朝哥
可公爵的话却把我拉回到现实
挂在嘴角的笑意渐渐的凝固
我想起还在被禁锢在那座城邦中的龙国大军
想起在我眼前灰飞烟灭的敬畏
想起他们留下的那些令我无法承受的记忆
我是龙博国主
我肩负着整个龙博神族兴亡的使命
我已经遗忘过一次自己的责任
绝不会再有第二次
我太入神
感觉自己完全被无法宣泄的仇恨所吞噬
硬生生扯掉手中的草根
脸阴沉的面若冰霜
幸好公爵看不到我如今的样子
当时你在那座城邦之中在
而且
好像我身份还不一般吧
公爵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我声音的变化
当时太匆忙
很多事情来不及说
身份不一般
我眉头一皱
应该很不一般吧
当我走到高楼边
能看到下面的人对我行礼膜拜
我手指不由抽动一下
神域之中等级相当森严
龙博被驱除到血域之后
硅墟俨然是最强大的神祖
那座高楼
分明是龟须至高无上权力的象征
我曾经目睹过那座高楼的恢弘
也曾下令不惜一切也要摧毁那座在硅须人心里具有象征意义的建筑
能坐在高楼之巅的
绝非是一般的硅须神族
那是龟须国主的神功
可是我很清楚
我肯定公爵在幻想中看到的绝对不是龟须国主
因为
因为在攻克神族联军的时候
我亲手处决了年迈的规矩国主
我看着他在我面前被毁灭之力吞噬
我把隆伯人几万年来的压抑的屈辱和仇恨
全都发泄在他的身上
然后
然后我亲手砍下龟墟国主的头颅
就插在黑色三眼麒麟旌旗上
开始率领龙博大军向龟墟国发起攻击
我要每一个龟须人都看到他们国主的下场
要他们每一个人发自肺腑的感觉到绝望和恐惧
我知道硅矩人不会因此而投降
但我根本不需要
也不会接受投降
我要的只有毁灭和死亡
我要归虚国主看着他们臣民如何被屠戮和摧残
公爵上司告诉我
是他出现在归墟高楼之中
当时我浑浑噩噩
还没有记起作为龙博国主记忆
但现在细想公爵所说幻象
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你
你当时在那座高楼之中
我喃喃自语
重复他的话
而且在后来魔国中
当我开启机关拼凑出龙博标志
公爵同样一眼就认出来
在他记忆深处
这个标志代表黑暗和死亡
记得公爵向我描述过他心中挥之不去的噩梦
他在幻想中看到的颜色都是明媚和光亮
直到远处的黑暗出现
随着那片黑暗的蔓延
所有一切全都被吞噬和淹没
安静被哀嚎所代替
祥和被杀戮所占据
流顿的黑暗中
有东西向他逼近
像是梦魇一般吞噬着他在意的一切
龙伯神族的旗帜
代表死亡的混沌
那是我要刻在每一个背叛龙伯人神族心中的恐惧
可这个标志只有神域中的人才能见我
我和禁卫离开神域之后
所用的是经过简化的图腾
也就是后世传闻中代表祖神的三眼麒麟
公爵居然会认识龙伯神族的旗帜
当时我还
还好像戴着很贵重的头冠
白色的
那头冠似乎很纯洁和神圣
公爵应该没有意识到我
声音越来越冰冷
我整个人彻底愣住
身体僵硬
嘴角蠕动一下
对身后公爵说
那顶头冠是半月形
围绕头冠一圈是九条玉龙
每条玉龙身上都以璀璨明亮的宝石装饰
尖端则是一颗绚丽的明珠
在灯火映照下璀璨夺目
异常威严华丽
你
你怎么知道
公爵在身后用指头戳我
我身体愈发的冰冷僵硬
不由自主的蠕动喉结
我当然知道
在我砍下龟墟国主头颅时
那顶头冠就掉落在我脚下
那是龟墟神族的王冠
只会戴在国主头上
象征着龟须神族至高无上的神权
记忆中
规居国主的血染在上面那些璀璨夺目的宝石映射出血红的光芒
落在我眼里
没有任何时候比那一刻更让我满足
似乎看到一个世朝的神族被邪所吞噬
我并没有毁掉那顶王冠
而是从俘虏的神族中挑选一名归虚人
让其带着这顶被鲜血浸染的王冠返回归墟国
我用这样的方式宣誓报仇的开始
同样
我也用这样的方式
让其把恐惧和耻辱带给龟墟残存的族人
按照神族体系
国主之位是世袭
新继位的国主才有资格戴上这顶王冠
号令龟墟神族
但这并不是让我吃惊的地方
我亲手杀掉龟须国主
但我很清楚和肯定
龟虚神族不可能有下一个国主
因为龟须神族的继承者是一名女子
早在我率领隆博大军离开雪域
攻下第一座城邦时
我便从俘虏嘴里重新掌握了神域的现况
龟虚的国主继承者是公主
那顶王冠怎么会戴在你头上
我再也按捺不住
惊诧的回过头去
当我看到公爵时
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
干嘛这么快就回头
我还没想好怎么告诉你呢
公爵看上去比我还吃惊
我只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
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月色下
站在我面前的竟然是一个女子
眉宇之间有着超凡脱俗的清丽和美丽
我凝望着他
脸颊上隐隐透出一层胭脂之色
双睫微垂
一股女儿修态娇艳无伦
依你如画
你 你是公爵
你
你 你是女的
是的
这就是我一直想告诉你的事
可惜你自己三番五次不想听
也不怪我瞒你那么久
公爵摊着手
不以为然的浅笑
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去
怎么也没想到
公爵要告诉我的秘密
竟然让我如此的震惊和错愕
第一次在这里见到他时
我就暗暗吃惊过一次
当时也是在月色下
我看到在墓室里面的公爵
刚毅面容中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
锐利的黑眸让人过目不忘
薄翘着的嘴角像是一直带着笑意
像是夜空里狡下的上弦月
当时我还在想
怎么会有长得如此俊俏的盗墓贼
但始终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可并没有多想
现在才明白
原来不管公爵怎么掩饰
他身上都有一股女子特有的胭脂气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只不过压根儿没有仔细去想过
宫羽的机关术只收女弟子
原因就是女子手软
能探知到机关变化
这是女子得天独厚的优势
就是说
宫羽嫡城的关门弟子
怎么也不会是男的
而且后来认识公爵和田忌后
我们仨人形同手足
生死与共
可不管怎样
公爵从来没有和我们在一张床上睡过
第一次和他们探墓
就是北芒山上击群墓
面对施曼
公爵自己都清楚
施曼唯一弱点就是怕水
遇水身体会凝固
可公爵宁愿被施曼攻击
也不肯脱裤子
当时我和田忌还拿这事儿和公爵开玩笑
其实当时我就该想到
一个女子跟在我身边七八年
我们居然浑然不知
不
叶知秋问过我
公爵可有事瞒着我
可见叶知秋早就知道
我顿时恍然大悟
公爵性子洒脱
可唯独只要和叶知秋在一起
便会针锋相对
相互抬杠
还有薛信柔
他也不止一次暗示过我
说明薛信柔一早就发现公爵的秘密
就连和公爵接触时间不长的封城也知道公爵女扮男装
所以才会如此惊诧的问我
公爵可有事告诉过我
恐怕知道公爵秘密的人还远远不止这些
执有和田忌浑浑噩噩的一直瞒在鼓里
我之前还经常拿公爵开玩笑
说她较真起来跟女人一样
没想到她本来就是女的
我可没想隐瞒你
最开始你和田忌一直不问
我也懒得说
慢慢发现你们好像习惯我身份
干脆就顺其自然
后来本来想打算告诉你们
可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机会
公爵抿着嘴
露出女子娇羞
不过你和田介真似的
我在你们俩人身边七八年
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女的
唯独就你们两个人浑然不知所
所有人都知道
是啊
魏叔还问过我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你
将军也知道
我慌乱的舔舐嘴唇
难怪将军生前一直冒我没眼力劲
原来说说的公爵爵
我也算是细致的人
居然没有发现一直跟着自己身边的是一名女子
不
我心里突然更加惊诧
我并非是没有发现
只不过潜移默化之间
我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而已
在海底的劫石进攻中
我必须在林芷涵和公爵之间决战
这两人都是我朋友
而最终我选择公爵
事实上直到刚才
关于为什么我会选择救公爵
我始终无法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但是现在
我或许找到了
凌止汗为了救我们
把凌家松主手镯戴在我手上
按照凌家传承几百年规矩
松主婚配便将手镯戴在对方手上
自此这人在凌家便有和松主一样的地位和身份
其实我知道林芷涵对我有儿女之情
而我对他也有好感
我承认是有那么一点喜欢他
可最终我却松开他的手
我没有给任何人说过
也许是连我自己都不愿意承认
在当时
我松开林芷涵的手
原因其实很简单
因为公爵在我心里分量比他要重
我无法想象失去公爵以后我会怎么样
我把这件事情归结于和公爵之前的情谊
但并不是
可能在我潜意识中
我早就发现公爵是女子
我对她并非是兄弟之情
而是儿女之情
而且另外一件事情也能证明
叶知秋生性乖巧
唯独对公爵水火不容
我一直把叶知秋当妹妹
可渐渐的发现
他对我的感情竟然并非是兄妹之情
从公爵一出现到现在
叶知秋就表现出很强的敌意和抗拒
这或许是女人之间与生俱来的天性
叶知秋察觉到我对公爵的情感变化
而公爵也发现叶知秋对我的情愫
这俩人为了我成为明争暗斗的对手
可我居然一直没找到他们之间针锋相对的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