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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的家吗
我顿时有些恍惚了
王峥
王峥
习疏的声音从旁边响起来
我猛地回过神来
突然就觉得自己好笑
王正
你发什么呆呢
我说你这个小娃娃
哎呀 走 洗手去
准备吃饭
我跟在洗漱后头
他带着我到水池边上洗手
一边走又一边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儿
王正啊
你说你都是小学生了
这想起来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
哎呀
就那么一毛魔的皮书
从那个时候开始
就是这么聒燥的一个人吗
我为什么要说那个时候呢
我一边质疑自己
一边有些纠结
好像忘掉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西叔
最近家里边有没有什么大事情啊
大事情
稀疏的眉头皱起来
随手拿过来他那杆从不离身的水烟枪来
美美的嘬了一口
嗯
哎 王峥啊
小王峥
没有啊
是你自己日子过得太安稳了吧
是吗
心里一股子感觉告诉我
就是这样的
可是偏偏还有另外一种感觉一直在我心里头来回倒饬
就像一股憋在胸口的气
一直找不到宣泄出的口子
膈应在那个地方
让人不吐不快
又吐不出来
这不是真的
这些都不是现在你该做的事情
王峥啊
你醒醒啊
这股念头在我心里头来回的盘横着
我一时之间不禁有些失神
小王争
哎呀
小王峥啊
你这样可不好啊
怎么今天净走神了
学学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啊
说出来给我听听
我看着面前简直朝气蓬勃的稀疏
扮了一个鬼脸
一扭头朝厨房跑去
半道上就被截胡了
两条有力的胳膊一把把我薅起来
面对着门口放下
臭小子
一天到晚就知道窜来窜去
今儿的功课呢
做了没有
不用问
这肯定是我爸爸了
我抬起头来
看着他那张和平日里一样的脸
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悸动突然从身体爆发出来
连我自己都被这种感觉给吓了一跳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
我正挂在我爸的胳膊上头嚎啕大哭
上气不接下气
你 哎呀
你这个男娃娃
你哭什么呀
我爸显然慌了
从小到大
我很少在他面前哭
基本上是从来不哭的
骤然间怎么好起来了
连他看着都有点瘆得慌
爸
我一边嚎
一边拽着他那破老头衫不肯撒手
一边自己又在心里头拼命的鄙视自己
你哭啥
你嚎啥
你有啥好哭的
他还是让你准备接茬看守勤是亡陵的阶级敌人呢
你现在居然一言不合就抱着他开哭
丢人呢你
是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
也许是因为我已经有十几年没有见到他了
大众
我这才几岁呀
怎么会十几年没有见过他们了
两种截然不同的认知和感觉在我的小脑袋瓜子里来回的旋转
转的我整个人都感觉自己的脑子要炸掉一样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我爸大概是被我这一通哭哭的没了脾气
拍了拍我的背
忙不迭的就要丢掉这个烫手的大山鱼
找你妈
找你妈去啊
你妈在厨房呢
知道了
我一边应着
一边抹掉自己脸上那感觉起来完全是不受控制的眼泪
一边跑进了厨房
那时候的厨房还是老式的
又是在我们自家店后头就是垒起来的一个灶台
我妈正站在灶台边儿上围着她一直都用的那个已经旧的发黄的围裙在炒菜
妈威阵风似的卷进去
一边叫人
一边轻车熟路的从桌上那个大瓷盆里拿起来一块肉往嘴里一塞
一股子又烫又鲜的味道在嘴里头蔓延开来
我一边嘶嘶的吸气
一边嚼着肉
冲我妈竖起大拇指
好吃
特别好吃
我妈抬头看了我一眼
嘴角露出一点笑容
笑着笑着又抻了我一眼
你洗手了吗
又偷吃
洗了 洗了
我忙不迭的回答
然后冲我妈偷偷的乐
我妈也向厨房外边又看了一眼
见我爸没有往这边看
就竖起一根手指在我额头上轻轻的戳了两下
吃吧 吃吧
别吃太多啊
一会儿还吃饭呢
知道了
我伸手从盘子里边滴溜起一块红烧肉来
刚要往嘴里边塞
突然一股悲哀的情绪就这么刷的一下上了头
嘴里边还嚼着呢
眼泪唰的一下就掉了下来
儿子 好吃吗
我妈还在旁边炒着菜
热火朝天的全神贯注都在她那菜上
顺口说了一句
半天也没捞着回音
不由得有些火大
横眉立目朝我这边看过来
这一眼扫过来
就看到我满脸的泪痕
他有些慌了
儿子 怎么了
铮铮
你怎么哭了呀
他手忙脚乱的给我擦着眼泪
灶上的锅眼儿是完全顾不上了
只顾着给我擦泪
但是他正在烧一道带辣椒的菜
这一下满手的辣椒全抹在我的眼睛边上
火辣辣的感觉骤然挥发出来
我顿时哭得更大声了
我妈哄了我半天
发现我哭的更厉害
顿时把我往外一推
就开始招呼我爸
老王
老王你个王八羔子的
你给我过来
你是不是又欺负儿子了
怎么他哭的完全停不下来了
我爸懵懵懂懂的从店面和厨房之间的天井里头探出头来
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眼
他说
我可什么都没干
大声的叫着委屈
我今天的问题还没考教他呢
他就这哭上了
我怎么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站在厨房门边上
顶着一双火辣辣的眼睛
看着我妈一手揣着锅铲气势汹汹的冲过来
揪着我爸就往屋里走
忍不住一边哭一边笑起来
这种曾经在生活里的一次次复现的场景
后来却只能在我的梦里一次一次的重现
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又陷入了新一轮的迷惑
然而这一次不等我想完
我就闻到了一股糊味儿
妈 菜糊了
我赶紧喊了一声
紧接着就见我妈风风火火从房间里边冲出来
一边还冲着屋里我爸的方向指指点点
一边冲进了厨房
我自己都没有发现
虽然眼睛还在疼
还在流眼泪
嘴角却不由自主的牵起了一丝的笑容来
这是我的家
我的父母
真好啊
这么想着的时候
那种莫名的伤感又一次冒出头来
我顿时又警醒了起来
为什么我总会觉得这种场景似曾相识
却又觉得莫名怀念呢
我的小脑袋瓜里又是一团混乱
就在我茫然的时候
我爸从房间里出来
一边揉着耳朵一边朝我走过来
目露凶光
摆明了一副我要报仇的样子
我边笑边躲
他追了几步
也就作爸挥挥手叫我过去
我这才敢朝他走几步
还是站得远远的
防止他反悔
你东西收拾好了没有
他抛过一个话题来
啊
什么东西啊
我爸一听就蹦起来
小王八羔子
你还问我什么东西
你怎么回事啊
我跟你说了几遍了
后天要带你去苗疆那边
你是不是又给忘了啊
就你这样
以后怎么给始皇帝护灵啊
他不提这茬还好
一提这茬我顿时跟着就炸了
什么秦始皇
护个什么灵啊
我们这儿都是新社会了
为什么还要干这种莫名其妙的事啊
我以后要去学考古
找个机会啊
把那什么老石子的墓给刨出来
这段话就跟在我的脑子里盘算过好多回一样
特别顺溜的就冒了出来
眼看我爹听的脸都绿了
我这才警觉好像说错了话
赶紧拨开步子要溜
却被我爹一把摁住
你个小王八羔子
你刚刚说什么呢
妈 救命啊
我一边挣扎一边喊
心里却模糊的对这件事情已经有了完整的预估
我妈听了这件事情之后非但没有救我
还跟我爸一块给我来了一个男女混合双打
我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呀
我顿时觉得自己的脑子又宕机了
苗疆好像是一个很遥远的地方
我会在那里认识一些人
还有一个今后跟我出生入死的亲妹妹一样的女孩
可这一趟
我好像也会失去很多东西
很多我现在就想留住
绝对不想失去的东西
电光火石之间
我仿佛听见了一个声音在我脑中炸响
那是一个女孩的声音
纯真当中还带着几分焦急和畏惧
仿佛很害怕我从此以后都醒不过来了
真哥哥
你快醒醒啊
征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