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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咱们继续为大家讲述勋章的故事大结局
本故事作者容嬷嬷
牛大凯为您播讲
关老头儿告诉刘专家与周老头
说当年他跟老钱是东野三纵七师的
当时打到营口的时候
上头给他们下派了一个任务
让他们端掉营口城北的配水池
当时营口城外的北边是一条凸起的长形高地
它东南起东大梁
西北至合成染料厂
差不多有四公里
那是整个营口的制高点
在这个高地上面
有一个地方叫做配水池
原本是整个营口的供水设施
国民党到了这里之后呢
就将池子里的水给放光了
拼命的加固改造
钢筋水泥混凝土不知道填了多少进去
把那里彻底变成了一座堡垒
对于当时的解放军来说
只要他们占领了这块高地
营口北面的大门就等于是打开了
整个营口尽收眼底
他们更可以从国民党守军阵地前的一百米发起冲锋攻击
可是
想要占领这块高地
就得拿下配水池
所以自然而然的
那配水池也就成了双方拼死都要争夺下来的一个最为重要的攻势群
关老头说
当时配水池的国民党守军是国民党二十二师
这支守军部队大概能有一个营的兵力
是从他们全师抽调了八年以上军龄的老兵硬生生的给凑出来的
所以这支国民党的守军队伍不仅仅战术水平高
而且思想相当顽固
极难对付
除此之外
二十二师还给这支守军配备了一个重机枪连
还有一个机防炮列
当解放军来到营口城外的时候
二十二师那边又增派了一个营的兵力来支援
他们也很清楚配水池对于他们的重要性
几十万大军能否安然的从出海口撤走
多半希望已经被寄托在了这块小小的高地上
当时配水池这边的工势
有些地方光水泥的厚度就超过了一米
阵地前面的铁丝网足足拉了有五道啊
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支国民党守军是打算跟关老头他们死命的磕了
而主攻这个配水池的
就是关老头他们赢
关老头说
那个时候老钱刚刚立功被升到了排长
这打配水池的任务一下来
老钱跟关老头他们连队就被放在了攻坚的位置上
战斗一打响
双方人马就全部使出了浑身解数
两边的子弹就像是不要钱似的
雨点一般朝对方的阵地倾泻而出
没多一会儿
第一波冲锋的部队就差不多被打残了
等他们被撤换下来的时候
已经剩下不到一半人马了
两边的军队就这样从中午打到了天黑
从天黑打到天亮
双方阵地的土都差不多被炮弹给翻了一遍
整个空气当中都弥漫着一股尸体被灼烧发出来的那种脚臭味
关老头说
他从第四次冲锋的时候
脚底下踩的土地就已经全是血水了
每当四周有炮弹落下
溅起来的土里面全是细碎的肉块
根本分不清哪块姓贡的哪块姓国的
于是
在双方互抛下了几百具尸体之后
配水池的防线终于被解放军撕开了
国民党外围的守军也全部龟缩进了陪水池的主攻室里面
准备跟解放军打近战
这时候两边士兵的弹药都已经差不多了
国民党的重机枪和迫击炮早已经没什么动静了
估计他们也是想要节省弹药
再加上公室里面大型武器基本施展不开
于是很自然的
双方不约而同的就展开了白刃战
解放军这边全是百战之势
而国民党那边又是八年以上的老兵
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所以可以想象当时的战斗有多么惨烈吧
关老头说
最后他们是一个坑道一个坑道的在清理国民党的残兵
而国民党那边也确实硬气
就是死撑着不肯投降
硬是一直坚持到了配水池的核心攻势
也就是之前配水公司的办公大楼
关老头说
他就是在搜索办公大楼里的一间仓库的时候
受到了事先藏在里面的国民党士兵的攻击
当时的情景真可谓是千钧一发呀
国民党兵的刺刀都已经划到他脖子边上了
而他自己也觉得这回是要死定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
那老钱也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
直接用手就把国民党兵的那个刺刀给拽住了
随后老钱另外那只手一刀就扎在了那个国民党兵的心窝上
结果了他的性命
等那个国民党兵倒地之后
老钱这才背靠着墙
捂着鲜血淋漓的左手缓缓地瘫坐在了地上
事后
配水池究竟是被解放军给攻下来了
而关老头也背着老钱把他送去了医疗队
老钱虽然流了不少血
但性命并无大碍
可是他的那只手却保不住了
老钱在后方医院里躺了个把月
东北这边的战事也彻底完结了
老钱就这样在领了一枚辽沈战役的纪念章之后
满怀不舍的离开了自己的部队
关老头对刘专家和周老头他们说老钱是部队发了文件证明的战斗英雄之前吧
我觉得老钱离开部队说不定是好事
打了这么多年的仗
我们身边的人也不知道死了多少
老钱回到地方上
能够结婚生子
过正常人的生活
总比在战场上拼命要好吧
所以我也替他高兴
后来
我们的队伍渡了江
又被派去西南剿匪
我自己就开了小差
当了逃兵
反正啊
当时咱们有很多人死在了那个大山里
有些人的尸体根本找不到
我跑了
队伍上只会以为我已经牺牲了
也不太会这么追究
说着话
关老头又跟周老头要了一根烟
一边抽一边继续说
我从队伍走了之后
原本想去东北找老钱的
可是当时解放区正在闹着抓迪特
我这么一个外来人突然跑过去
肯定会引起注意
所以我就先找地方躲了起来
给自己弄了一个假身份
过了几年
事到太平了
我偷偷去了东北
找到了老钱
老千起初看到我的时候还很激动
因为我们那个时候的部队在打雷州的时候受到了重创
全团死了一大半的人
连我们团长都牺牲了
而我们连呢
搭配水池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一半的人马
等打完了雷州
全连更没剩下几个老人
老钱原本从战友那里听说我已经死在西南的大山里了
突然之间见到活着的我
他当然高兴
不过没过多久
他就猜出我是做了逃兵
所以我们的叙旧酒也没能喝个痛快
老钱就把我赶出了他家
还说让我以后不要再去找他
不然他就会举报我
老钱这个人的臭脾气就是这样认死理
人还倔
他把荣誉看得比命都重要
因此
我这么一个逃兵
在他眼中根本就不配被称为军人
所以我也没跟他争
转过头来
我就去找了我以前道上的朋友
自谋生路了
那时候新中国刚建立
全国都在清扫旧恶势力
江湖人更是在严肃整顿的范围之内
我的那些朋友全都已经上岸了
我也就跟着他们走了正道
虽说日子辛苦一些
但总归呀
能够过下去的
周老头听到这儿
不禁又追问
后来呢
惯老头望着他一笑
接着说
后来
我差不多每年都要去看老钱一次
老钱对我的态度也渐渐缓和了
可这日子好过一些了
有些人呢
就开始瞎折腾
没完没了的政治运动
打击那些地主资本家什么的也就罢了
可是连老钱这样的为新中国流过血的战斗英雄也要被整
这简直没什么道理吧
说到这儿
官老头咧嘴又是阴殷一笑
说起来
这也不是我第一次为老千杀人了
刘专家跟周老头此时闻言一惊
赶忙追问
关老头漫不经心的说
那是刚文革的时候
老钱他们厂子里的那个革委会主任想把老钱往死里找
他妈的
我们跟日本人国民党拼命的时候
那小崽子还是个屁事不懂的毛孩子呢
他想整死老钱
老子就先弄死他
我就给那小子灌了一肚子酒
然后就把他推水塘子里了
过了三天
那小子的尸体才浮上来
整个人都已经给泡肿了
那时候死的人太多了
你们警察也就随便查了查
给他弄了一个意外死亡报上去了
我干的这事儿
我也不知道老钱知不知道
反正他没事就行
但打那之后
我怕自己的这种身份会给老钱惹麻烦
所以我也不怎么找他了
接着
关老头又同刘专家跟周老头说
近些年呢
两个人的年纪都大了
联系呢
也就越发的少了
特别是老钱死之前的那几年
两个人已经两三年没见过面
电话也没联系一次
后来
直道关老头很偶然的一次在旧货市场上看到了老钱的那枚纪念章
他才意识到
老钱那边可能出事了
而后来发生的事情
关老头并没有继续细说
但是刘专家与周老头他们能够猜得出来
刘专家跟周老头给关老头一连录了三天的口供
才算是把整个案子的脉络给梳理清楚
他们这边一完事
关老头的案子就给送到了检察院
随后检察院就把这个案子向法院提起了公诉
接下来的事情
一切都没有什么再值得一提的了
就是关老头在收监之后
在牢房里面又打了好几个老友
没几天呢
他就成了他们那个监视里的狱头头
没有人敢招惹他
而狱警们对关老头的来历也是知道一二的
一个打过仗的老兵
又是为了给朋友报仇杀贪官污吏才进来的
所以他们呢
也都不想去与他为难
更何况
关老头打的那些人
也都是一些自己没长眼
主动欺负到关老头门上的人
关老头自己从来不会招惹是非
因此啊
看守所那边对关老头打人的事
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不太出格
就全装不知道
后来
已经回到了北京的刘专家
还专程又回到了锦州几次
看望了看守所当中的关老头
结果发现关老头的面色比之前还要红润一些呢
关老头当时笑着对刘专家说
哼
这么些年了
我还真没像今天这样能够睡上安稳觉呢
而且咱这看守所里头
每顿饭有肉有菜
伙食好得很哪
关老头还说
他之前还以为在耗子里只能天天吃窝窝头喝粥呢
刘专家后来跟周老头说
其实关老头吃的那些鸡鸭鱼肉
都是他自己出钱托关系让看守所的人送给关老头吃的
因为刘专家说自己不知道为什么
觉得对老钱跟关老头这样的革命老兵心中产生了愧疚之情
可是其他的事情他也做不了太多
只能弄点好吃食给关老头送过去
对这事儿
你别看关老头表面上大大咧咧的
可是他多半心里也明白
毕竟同监室的人天天喝稀饭啃馒头
而他这边又有肉又有菜
关老头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呢
不过关老头跟刘专家谁都没把这事给说破
关老头八成心里记着刘专家的好
所以啊
刘专家每次去锦州看他的时候
关老头对刘专家的态度都客气的很
而刘专家也没有忘记周老头
每次到了锦州都点名让周老头陪他
所以刘专家那几次去看守所里看关老头
周老头也跟着一道去了
周老头说
记得最后一次刘专家去看关老头的时候啊
当时锦州农机厂下岗职工安置费当中的经济问题已经基本被查明了
与这事有关的负责人人都都受到相相应处处罚处处
刘专专那个时候就曾经问过关老头一句
问他为什么不去走正常程序去纪委举报农机厂安置费发放的贪污腐败问题
你非得去铤而走险以身试法呢
关老头当时闻言笑了很久
这才冲着刘专家说
我想你们当初查我案子的时候
应该知道纪委那边收到过不少关于农机厂的举报信吧
可是农机厂跟民政局的那群王八蛋收到过什么调查吗
刘专家听了之后无言以对
管老头望着刘专家的神情
又笑着说
那些信里面也有我写的
我想前前后后我写了大概有五六封举报信
可是那些信呢
全都石沉大海了无音信
我不是没想过把这事交给政府处理
但结果怎么样
到最后还不是得靠老子才能给老钱讨回公道来
这次要不是我杀了那几个人
农机厂的案子有可能会被翻出来吗
刘专家闻言摇了摇头
说
老哥呀
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
可是你知道我就是搞法律的
你说的这话我并不赞同
农机厂的那些人侵吞下岗职工的安置费的确触犯了法律
可是你杀人也是在犯法呀
你这不就是等于以暴制暴吗
这种处理方式根本不会从本质解决什么问题
反而会将你自己给搭进去
你觉得这么做值吗
周老头说
当时刘专家这一席话说完
关老头那边就靠着椅背仰头长叹一口气
随后就听他沉声说
当年我一城下山的时候
师父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
这句话我到现在都记得
刘专家闻言不禁问关老头
那句话是什么
关老头当即脸色一沉
肃声说道
我师父告诉我
君子心底当有一尺一剑
一尺定规
以规而行
这便是法
若法不能行
拔剑杀法
你问我后不后悔
我确实后悔
我就后悔我没有再年轻二十岁
再去多杀几个贪官污吏
可你要问我值不值
老子的这条命
当年就已经死在战场上了
没什么值不值的
我不能看着老子和兄弟们当年用血打下来的江山
毁在这帮小小之徒手里
关老头这番话说的是掷地有声
气宇轩昂
丝毫不像是一个穿着囚服的在监人员
而刘专家与周老头也被关老头说的这番话那股气势给震的半晌没能再说出一句湖南话来
不久之后
就从看守所传来关老头去世的消息
看守所的人说
不知道那关老头从哪儿弄来了一些玻璃瓷片
晚上睡觉的时候趁人不备把这东西给吞了下去
等第二天同监室的人发现的时候
他已经气绝多时了
看守所说
他们正在调查这些玻璃瓷片的来历
可周老头听到这个消息
不禁会心一笑
那关老头自首的时候都能在身上藏一枚勋章没被发现
在看守所里弄几片碎玻璃
又怎么会难得住他老人家呢
周老头虽然不太愿意去相信
前不久还神色无恙
与刘专家他们谈笑风生的关老头居然就这样突然离世
可是在内心当中
周老头却还是不免觉的
现在这样的结果
对于关老头来说
可能正是他最好的归宿
英雄一世的关老头
一定是不会希望自己以罪人的身份站在审判席上当众受辱的
关老头的尸体被火化的那天
刘专家也从北京赶了过来
周老头亲眼看见刘专家从衣兜里掏了一样东西塞入了关老头手里
随后
刘专家就让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将关老头的尸体推进了焚烧炉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刘专家塞给关老头的是什么东西
可是大家多多少少都知道
刘专家与这个关老头关系不一般
所以也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去触刘专家的眉头
拉着他询问他这件事情
可能只有周老头一个人心里明白
刘专家塞给关老头的东西
是老钱的那枚辽沈战役纪念章
也许
只有让这枚纪念章陪着关老头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才能消除两个老兄弟之间那份依然存在了多年的隔阂
而或许
也只有这枚勋章
才能诠释老钱与关老头他们那代人的大无畏与牺牲和付出
后来
周老头因为在锦州的这次连环杀人案当中表现出色
加上他又给刘专家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所以不久之后
他就被刘专家借调去了北京
职位也没怎么变
主要是他空闲的时候可以去公安大学旁听刘专家的课程
有人开玩笑的说他是刘专家特招来的学生
刘专家对此不过是一笑置之
就是有一次喝多了酒
跟旁人谈起周老头来
刘专家才说
周老头又不是公安大学的正规学生
怎么能说他是学生呢
可话刚说完
刘专家接着又说
小周应该算是我的徒弟
他是刘某我的关门弟子啊
至此之后
旁人看周老头的眼神都变了
没有人敢小瞧的
而知道了此事的周老头
在没有外人的时候
也依照江湖上的规矩对刘专家执了弟子礼
刘专家见了也没阻止
反而笑着坦然瘦下了没几年学艺大成的周老头回到了锦州
至此立功不断
屡见奇功
等到了周老头他退休的时候
他已经把官做到了省厅级别
可谓是升迁神速啊
时不时的
周老头也会去北京看望早已离休在家整日以养花写字为乐的刘专家
而每次二人见面
仍旧免不了为关老头的这个案子感慨一番
周老头同家里的老头子们说
这些年来啊
他在梦中总是会梦见这样一个场景
那是一个冷得出奇的冬天
电视里的领导在向老百姓们许诺
说这些困难只是暂时的
他们会给这片黑土地一个更美好的未来
一个老人面无表情的沿着无人的街道蹒跚而行
夜已经很深了
他终于也走累了
老人无力的坐在了一家超市门口的台阶上
苦笑着一瓶接着一瓶喝着劣质的白酒
这些酒
是他这辈子用最值得的骄傲和荣誉换来的
只可惜
这份荣光早已被人遗忘
老人就这样喝完了他所有的酒
终于酒劲上头
意识也变得有些模糊了
他仿佛看见了自己那群老战友正在前方向自己招手
他欢笑着冲战友们跑去
身子变得无比轻盈
第二天
他们发现老人冻死在了那里
一只手虚握着伸进怀中
原本那里有一枚他用鲜血换回来的勋章
老人已然没有了任何生机的一双眼睛
无神的凝望着这座五十年前
他跟战友们用生命和勇气从敌人手上解放而来的城市
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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