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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话筒的那一刻
夏淑兰感到彷徨
她一方面感到惭愧
因为工作关系跟孩子事件疏离
连今天是课外活动日也不知道
另一方面对这个毫不现实的情境感到陌生
她六神无主
不知道这时做什么才是正确
是要打电话给丈夫吗
还是再打一次电话到学校请老师帮忙
她想起早上回家时
在玄关遇上儿子的情形
亚凡似乎比平时高兴
他一向上学时都有点不情不愿的
有时更会闹别扭
但这天早上
亚凡表现的很雀跃
顾名思义
课外活动日就是以活动为主的学校节日
学生不用在课堂上课
改到操场或活动室参与不同的项目
例如运动竞技
电影欣赏
音乐表演之类
夏淑兰一直以为儿子对这些活动没多大兴趣
但回想起亚凡早上的笑颜
他不禁觉得自己没有做好母亲的职责
夏淑兰提起电话筒
打算打给丈夫之际
忽然想起那个男人挂线前的话
我有一份礼物送你
放在南士大厦正门外的街灯灯柱下
你不妨先去领取
到时再决定是否联络丈夫吧
虽然手指在电话转轮上已拨了两个数字
夏书兰还是放下话筒
走出阳台
阳台正对着大厦正门
可以看到下方的露天停车场
园圃 围栏
以及围栏外的大街
如果灯柱下放着什么
在阳台也能看到
从室内走出室外
阳光令夏淑兰睁不开眼
几秒后才适应猛烈的光线
他撑着栏杆探身往外
仔细查看街上的灯柱
当他的目光移到围栏正门外右手边第二根灯柱时
他不由得深深的抽了一口气
灯柱下有一个咖啡色的瓦楞纸箱
本来夏淑兰还有一丝这是恶作剧吧的想法
但是那纸箱把这想法从他脑海中驱除
南氏大厦位于九龙塘的高尚住宅区
街道一向整洁
既没有小贩也没有工人
他住进南市大厦这三年间
从来没有看到附近街上有人遗下杂物
夏书兰赶紧穿上鞋子
连大门也没有上锁
直奔出去
他按动电梯按钮
电梯却迟迟没有反应
她便往楼梯跑去
夏宅在南士大厦七楼
夏淑兰一步跨几阶
不到一分钟
他已来到街上
他经过一楼玄关时
管理员正奇怪他为什么衣衫不整
发鬓凌乱
气喘如牛的跑出去
他站在灯柱前
看到那个瓦楞纸箱
那个箱子长宽高只有二三十公分
大概可以放一个小号的皮球
纸箱没有用胶布对死盖子
只是交叉更叠
夏书兰仔细看了看箱子四边
四边都没有写上任何文字
只是一个光秃秃的纸箱
他战战兢兢的用双手提起箱子
然而一提之下
却发现箱子意外的轻
感觉上
箱子里根本没有东西
因为这个重量
夏淑兰的戒心稍稍降低
他大着胆子以左手捧着箱子
再用右手掀开纸箱盖
对一般人来说
纸箱里的东西并不吓人
但夏淑兰看到
顿时陷入歇斯底里
箱子里有两件东西
最先抓住他视线的是一件衣服
那是一件布满污垢
还有零星血迹的淡绿色衬衫
那是婴童学校附属小学的校服
而放在那件皱巴巴的校服之上
有一撮用绳子扎紧
五公分长的咖红色头发
那发色跟夏淑兰头上的一模一样
夏亚凡五官和个性都跟父亲相似
唯独发色遗传自母亲
保留了塞尔特人血统的特征
夏家汉丢下工作驾车回家
期间一直心绪不宁
他很清楚
妻子是个冷静的人
身为护士
面对濒危的病人也得冷静应对
所以当他从电话听到妻子嚎啕大哭
说孩子出了事
要他立即回家
他便知道情况一定很严重
就是因为他知道情况严重
才不得不放下工作
向上司请半天休假
换作平时
他一定以工作为先
在电话打发妻子下班后才回家处理
夏家翰是个拥有强烈责任感的人
而他的工作正好需要这份责任感
他在香港廉政公署任职调查主任
夏家汉是英国人
本名是greenhill
当他来到香港工作时
一如其他洋人给他起了一个中文名字
他一直觉得这有点可笑
他明明是一个不懂中文的老外
却有一个中文名字
而香港的本地华人为了赶时髦
往往替自己改一个洋名
像儿子的保姆梁丽萍
英文liase
可是他却不知道这是伊贝sala的缩写
丽斯刚好到夏家工作时
夏家汉便常常叫他做伊斯贝拉
对方却一脸茫然
说明后双方才发现这是一个小误会
而更可笑的是
因为中文姓氏中没有近似的音译
下的粤语发音是哈
跟hill其实不大相像
有些同僚会称他做mrhum
下家汉觉得自己和妻子变成了mrandmrs哈
每天却喊着华人保姆的扬名
香港真是片古怪的殖民地
殖民者渐渐跟本地人同化
被殖民者在生活和文化上却越来越像外来人
他的妻子叫做stella
因为中文名字通常只有单音节或双音节
于是取了个不大相像的名字舒兰儿子offered也一样起了名字叫亚凡
而他自己的家汉
似乎是三者中跟原名发音最相似
替他们起名字的人一再保证
这些都是漂亮吉利的名字
夏家汉倒是没有在意
因为他不是个迷信的人
他一直相信中国人那些风水术只是一些没有科学根据的玩意儿
他深信人要得到幸福
便得靠自己的双手争取
夏加翰在一九三八年出生
儿时经历了二次大战
成长于英国最反复的年代
毕业后投考远景
在伦敦远景厅工作
在同事介绍下认识了舒兰
二人结婚组织家庭
婚后第三年
亚凡出生
就是很正常的一个英国公务员生涯
当时夏家汉猜想
他大概会继续这种正常的人生
工作至退休
然后跟妻子在近郊找个平静的小镇安享晚年
节日时跟儿子和孙儿玩乐
可是他错了
舒兰是位护士
婚后仍然工作
夏家汉知道妻子是个很要强的女性
但在孩子出生后
舒兰还是辞职
专心在家照顾孩子了
夏家汉为了让家人有更丰裕的生活
以及弥补妻子辞职后很少的收入
他将多年积累的财产投资在房屋市场
由于他的信贷记录良好
加上公务员的身份
从银行借款买房子再放租赚钱没有任何的阻碍
而他自己也计算过
如果房价持续上升的话
他甚至可以提早退休
也不用为儿子将来上学的学费烦恼
问题是
英国经济突然陷入衰退
四年前
就是一九七三年
英国房市逆转
大量信贷银行陷入财务漩涡
面临破产
而同时出现的石油危机
股灾和智障更是雪上加霜
令英国经济短期复苏无望
夏家汉因为一念之差
没有及时将手上的楼房脱手
结果因为租户潜逃
他无法共款
物业被银行贱卖
财产一夜间全部征发
更反欠银行一笔不小的债务
为了还债
妻子重操旧业
可是因为全国失业率高升
薪水不如从前
百物腾贵
每月偿还部分债务后
收入不负应用
头几个月
两夫妻还互相的勉励
认为假以时日
问题便能得到解决
但时间一久
两人发觉还清债务的日子遥遥无期
忍耐力逐渐磨光
不时因为琐事闹脾气
偶然大吵一顿
六岁的儿子也察觉到气氛有变
性格渐渐变得内向
笑容不再像以前整天挂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