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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平安沉默片刻

挤出个笑脸

轻轻点头

只差一点

学术那边的教书先生陈寂就要直接一步来到这边

蹲在一旁捂住眼睛变成双手合十念念有词的鹿长教松了口气

然后朝裴钱竖起大拇指

大气

裴钱看着那个摇摇欲坠的温子细

突然停下脚步

他仿佛察觉到对方那种身心悉数陷入恐惧泥潭的处境

扯了扯嘴角

没有与他抵拳

只是屈指一弹

嘴唇微动

走你

文子系后仰倒地

意识模糊之前

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暗自庆幸

还有一种颓然无力的更大绝望

自己都不配对方地权嘛

陈平安转头一看

差点没忍住破口大骂

狗日的

竟然偷偷跑路

山脚的合欢树那边

白毛看着满脸苦相惨兮兮模样的陆道长

担忧的问道

陆老弟

咋回事啊

有珍贵物件落在汾王府了

哎呀 白老哥

哑巴吃黄连

有苦难说呀

白毛想要拍打年轻道士肩膀说几句安慰言语

陆晨一个横向蹦跳

哀了一声

学陈陵君做甚

白毛一头雾水

悻悻然收黑手

陆道长好身法

不理会那个倒地不起的温子戏

陈平安放慢脚步

带着裴钱一起下山

轻声说

怎么样

需不需要不用清虎宫的做忘单呢

师傅

在你印象里

我就那么不经揍吗

陈平安笑了笑

没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

在师傅的印象里

你可不就一直是那个走路脚上起水泡哇哇大哭的小黑炭吗

好像只是眨眼功夫

小姑娘就长大了

当年远游路上经常蹦跳跳着方格的小黑炭

怎么一下子就变得懂事了

变得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你小时候师傅管东管西管的很多

你那会儿会不会觉得烦呢

如果打个比方

童年就是一场跳翻格的游戏

那么爹娘长辈们的规矩

言传与身教

就是那条条框框的线条啊

很小的时候会觉得烦

结果就挨了一记板栗

从小到大都没有骗得过师傅

赔钱只能老实说

但是到了落魄山就不会了

可能是因为师傅在那之后就很快出门远游

不再与他说道理

可能是他到了落魄山

哪怕师傅不在身边

就真的长大

谁知道呢

陈平安故作轻松和随意道

听说刘幽洲也参加了云阳国经常的那场祖师堂议事呢

知道就没碰面

反正没啥交情

见了面也没啥好聊的

师傅

玉玉姐姐也在那边哦

没大没小

搁在以前

吃板栗吃饱了

赔钱脚步轻盈

轻轻吹了口气儿

微风拂过光洁的额头

既然回了大都开凿一事

那边奇人异事多的很

不差你一个人

你就直接回落魄山好了

多陪陪暖树和小米粒

而且之后还会有保平州五岳风政一事

我们可以一起去劈云山那边看看热闹

给魏山军道贺的哦

师傅说的都对

陈平安哑然失笑

如果不转头看

好像身边还跟着个小黑炭

海上生明月

一叶扁舟出没风波里

撑船老舟子起锅烧火

给自己炖了一锅海鱼

倒号仙茶的老周子独自盘腿而坐

一手端碗

扣弦而歌

耐心等着那锅炖鱼煮熟

约们是受限于修道资质

即便那个从不承认自己是师傅的陆臣

作为郴舟出海访仙的酬劳

当年传授了一些非生法和不死方

步青松还是无法找到一条大道

甚至还有许多无法看破的修行观隘

都是陆晨离开浩然天下

他硬着头皮拐弯抹角与曹龙他们几个师弟登岸请教

才得以顺利过关

所以很多时候

顾青松就会想

可能没有成为师徒

唯一的好处就是不会给师傅陆尘丢脸了

当不成陆晨的弟子

得不到贵夫人的欢心

顾青松觉得自己没理由不觉得人生苦闷

所以偶尔上岸散心

与谁说几句实诚的公道话都不知道

他们生起个锤子

察觉到船尾那边微微震动

顾青松头也不转

虽然自认吵架打架两不济事

他还真不觉得谁能够套自己麻袋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嗓音响起

相差道友

好久不见

老周子晃晃脑袋

定然是在做梦

那个不速之客笑道

船也晃了

碗中酒水也晃了

想来不可能是在做梦吧

真有这样的奇怪梦境

给我也来一箩筐

不轻松默默放下酒碗

先站起身

然后跪拜在地

釜地不起

在外人看来

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

老周子自顾自磕了几个响头

闷闷道

顾青松拜见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