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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下跪的人
贵州黄老三夫妇靠放羊为生
年过半百
膝下无一子半女
这天
黄老三来到城外放羊
先是听到天崩地裂的石块碎裂声
接着便听见响亮的婴儿哭声
寻声找去
却见一块崩裂的石头旁躺着一个男婴
王老三见四下五人
心想
难道这婴儿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也许是上天见我可怜
专门送给我的子嗣
于是王老三把男婴抱回家
取名黄石生
黄石生渐渐长大
他有个爱好
就是喜欢串门
没多久
周围几十里地人家的情况他都了如指掌
有一天他又出门转悠
还没有回家
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来人氏邻村陈武
陈武对黄老三说
你儿子去我家附近转了一圈儿
我就丢了一只鸡
这鸡一定是你儿子偷去的
黄老三为了息事宁人
就把自家的一只鸡赔给陈武
等黄石生回家
黄老三就问他怎么回事
黄石生却说
这事儿与我无关
是陈武的儿子偷的
拿到山上烧了吃了
你怎么知道的
黄老三奇怪的问
黄世生不答
黄老三说
你既然知道
赶快给我说
黄世生还是不说话
黄老三生气了
呃 跪下
没想到黄世生一听跪下
反而倔强的挺直了腰
黄老三气不过
脱下鞋劈头盖脸的向他头上打去
这时黄老三的老婆走了进来
见状连忙把鞋抢了过来
事后
黄老三的老婆心疼的对黄世生说
儿呀
你怎么不听你爹的话
不敢给他下跪呢
王世生叹了口气说道
爹受不起我这一跪啊
黄老三的老婆不解
儿子跪爹天经地义
你为什么不能跪
黄世生却低着头不再说话
黄石生十四岁那年得了一种怪病
半夜里他人虽然睡在床上
脚却不停的乱动
仿佛跑路一般
一直到五更鸡鸣才醒来
黄老三以为他在梦游
请大夫开了几副安神的药
可不起一点作用
黄老三又请来贵州最有名的端公驱邪
没想到端公一见黄石生在床上奔跑的样子
便起身告辞
令郎所做之事
非在下所能管的
黄老三再问
端公便不答话了
一晃黄石生十八岁了
黄老三让他帮自己放羊
以后也好靠放羊为生
黄世生听了却淡淡的说
爹
你去磨坊的莫捻下
那里有两罐铜钱
你拿去用吧
听了这无头无尾的话
黄老三半是疑虑半是担心的来到了磨坊
果然从莫捻下寻得两罐铜钱
王老三胆小
问黄师生
儿呀
这铜钱是从哪儿来的呀
犯了偷盗罪
官家可是要抓去坐牢的呀
这是我做事的报酬
你整天不是四处游荡就是不安分的睡觉
哪儿做过一份工啊
黄石生却让黄老三放心
只管拿钱去用
从此以后
每到家里没钱度日的时候
黄石生总是会指些地方让黄老三去取钱
有时候是在田地里
有时候是挂在树枝上
有时候是在鸟窝里
这天黄世生来到县城闲逛
在饭馆吃饭时
见有个老头拿着胡琴带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在那里卖唱
这姑娘一身红衣
长得楚楚动人
过了一会儿来了一个纨绔子弟
身后有六七个随从
纨绔子弟见女孩长得漂亮
便动手动脚的调戏她
黄世生看不下去了
上前阻止
那对卖唱的妇女趁机逃离了饭馆
见女孩逃走了
纨绔子弟便迁怒于黄石生
对手下说
嘿
我狠狠的揍这个爱管闲事的家伙
那些随从听了
把黄世生围住拳打脚踢
纨绔子弟对黄世生说
你可知道
本县的县太爷是我爹
你竟然有眼不识泰山
赶快跪在我面前
好好记住本公子的模样
以后遇见远远的躲开
黄石生被打得躺在地上
却还嘴硬
我不归活人
只归故人
只怕你受不起我这一跪
纨绔子弟听了这话
以为黄石生在咒他
对手下说
我非得让他跪跪我
于是几个手下按头的按头
按腿的按腿
让黄世生给纨绔子弟叩了几个响头
第二天
归州城街头巷尾传来一个消息
说县太爷的公子昨晚无缘无故的暴毙而亡
此时面目狰狞
身上有许多说不清楚来由的鞭抽的伤痕
人们暗地里纷纷称快
说上苍长演帮归州除了个祸患
这时候
黄石生已经回家了
他刚到家不久
那对卖唱的妇女就找上门来
原来父女俩姓乔
女孩叫乔小花
父女俩是逃难来到此地
乔老爷感激黄石生仗义相救
想把女儿小花许配给他
黄石生听了
拒绝道
我愿意把小花当作妹妹看待
如果说要娶她
那可不成
乔小花低下头
脸涨得通红
黄大哥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不是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娶我
我要是娶你
婚礼上是不是要拜跪你父亲
乔小花点点头
黄世生又说
我们俩人是不是要互相跪拜
乔小花又点点头
你们都经不起我这一跪呀
乔小花父女俩听得云里雾里
只好无奈的离去了
一晃又过了二十多年
黄石生仍是孑然一身
没有娶妻
这年黄老三和妻子九十九岁在同一天驾鹤西去
黄世生给二老办完后事
人们惊奇的发现
一直不跪的黄石生在黄老三夫妇的陵钱恭恭敬敬的下跪扣了三个响头
人们闲事聊起此事
曾给黄石生驱屑的端公酒后吐真言
黄石生其实是个指路阴差
专门给勾魂的黑白无常在阳间指路
阴差只能跪死去的故人
所以黄石生不能随便给活人下跪
那些铜钱是他作为阴差的报酬
而作为阴差
他这辈子必将孤独终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