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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眼成意

不觉过了一月

这日正要收摊儿

一个神色颓然的汉子伸手一拦

且身问了句

先生

还记得我吗

这人一脸倦容

两目通红

头发也白了几缕

非别人

正是掘出银元宝的王庆面

短短几十日不见

老得甚多

认得

识得

当初就应该听先生的话

人常说

命里只有八斗米

走遍天下不满生啊

原来

王庆免发横财的消息不胫而走

平日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闻讯赶来

以前他是出了名的窝囊废

俗话说钱是人的腰

财是人的胆

王庆免哪儿享受过这等众星捧月的感觉

一时恍恍惚惚

有求必应

上午远房老叔借走三两

中午表舅讨去二两

下午邻居又拿走四辆

几日功夫

近一半的银子被借走了

王庆年幡然醒悟

这些人都是奔着钱来的

于是王庆绵狠了心不再见

一碗水端不平

惹得后知后觉的亲戚朋友邻居不快

天天骂他没有良心

狼心狗肺的

小时候若不是为了他几口奶

说不定早就饿死了

平日没少照顾他儿

今发财了

翻脸不认人了

王庆年每日被吵得头脑发胀

精神恍惚

把剩余的银子藏好了

锁在了大箱子里

加了六把锁

即使这样

某日一觉醒来

银子还是被骗了

村民们哪里肯信

气愤之余

把他家砸的个稀巴烂

一家三口都被打了

半夜暴雨

夫妻两人抱着儿子

呆呆的瞧着雨水淅淅沥沥

在屋里汇成了一个个小水坑

欲哭无泪

钱没了

还落了个坏名声

王庆年忽得怀念起以前的日子

虽然窝囊了些

但总不至成为众矢之的

倒完苦水

王庆免告诉瞎半仙

要搬走了

村里再也容不下他了

之前借出的银子

一个铜钱都要不回来

唉

还真是场恶难

王庆免唉声叹气

瘸着腿走了

日子不知不觉的过着

瞎半仙仍是一日一卦

氪金五十文

有一日

大家围着瞎半仙闲聊

说这酣处

都赞他是神仙下凡

看透世间百卦百灵

忽有一人站出来说道

我想到一事儿

十年前刘元德曾经在黄先生这里算过一卦

当时我在场

识得此人

先生说他三年后的六月十八死

为何到了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呢

嗯

刘元德乃是隔壁县城人士

十年前听了意气风发的王庆免

提议算算自己阳寿几何

下半仙告诉他

三年前的六月十八日死

无非吐走

这么多年过去了

刘元德及地正得功名

值一方县郡

贪莫甚多

人称十万老爷

说他的银子有十万两之巨

下半仙脸色严峻起来

独目如电

我这只眼害过眼街之后

便能看到凡人瞧不见的东西

客人生平在我看来就是一段文字

记于册上

无一不准

子孽上挂的无数民膏

惹万人唾骂

在我看来早就死了

再过数载

刘元德东窗事发

家产悉数充公

囫仑之中

被狱卒几张尸纸贴面

活活憋死

据交在证词

他入世后第一笔赃银是个修水渠的商谷送来的

那天是丁酉年六月十八日

自此弥足深陷

不晓得那晚他会不会忆起三年前瞎半仙儿的话

不过那天过后

他确实算是一个以死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