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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和墨水壶

在一个诗人的房间里

有人看到桌上的墨水壶

说

一个墨水壶所能产生的东西真是了不起

下一步可能是什么呢

是的

那一定是了不起的

一点儿也不错

墨水壶说

那真是不可想象的

我常常这样说

他对那只和毛笔和桌上其他能听见他的东西说

我身上产生出来的东西

该是多么美妙啊

是的

这简直叫人不敢相信

当人们把笔伸进我的身体里去的时候

我自己也不知道下一步我可以产出什么东西

我只需要拿出我的一滴

就可以写半页纸

记载一大堆东西

我的确是一件了不起的东西

我身上产生出所有的诗人的作品

人们以为自己所认识的那些生动的人

一切深沉的情感

幽默

大自然

美丽的画卷等

我自己也不理解

因为我不认识自然

但它无疑是存在于我的身体里面

从我的身体走出来的

有飘荡的人群

美丽的姑娘

骑着骏马的勇士

是的

我自己也不知道

坦白的说

我真想不到有什么东西拿出来

你这话说的对

鹅毛比说

你完全不用头脑

因为如果你有脑子的话

你就会了解

你只不过供给一点液体罢了

你流出水

好使我能把我心里的东西清楚的表达出来

真正在纸上写字的是笔呀

任何人都不会怀疑这一点

大多数的人对于诗的理解

和一个老墨水壶差不了多少

你的经验实在少的可怜

墨水壶说

用不了一个星期

你自己就已经累的半死了

你在幻想自己是一个诗人吗

你只不过是一个佣人罢了

在你没

在你没有来之前

我可认识不少像你这样的人

你们有的属于鹅毛这个家族

有的是英国造的鹅毛笔和钢笔

我都打过交道

许多都是为我服务过

当他回来时

会有人更多的来为我服务

他这个人代替我的行动

写下他从我身上取出来的东西

我倒是想知道

他会从我身上取出什么来

墨水笔说

晚上很迟的时候

诗人回来了

他去参加了一个音乐会

听了一位杰出的提琴家的演奏

还被这美妙的艺术给迷住了

这位音乐家在他的乐器上谱出惊人丰富的调子

一会儿像滚珠似的水点儿

一会儿像在啾啾和鸣的鸟儿

一会儿像吹过棕树林的萧萧的风声

他觉得听到自己的心在哭泣

但是在和谐的空气

像一个女人的悦耳的声音那样

看样子

不仅是琴弦在发出声音

而且是弦触

甚至梢和共鸣盘在发出声音

这是一次很惊人的演奏

虽然乐谱不容易演奏

但是弓阙轻松的在弦上来回滑动着

像是游戏似的

你很可能以为任何人都可以拉他几下子

提琴似乎在发出声音

弓似乎也在自己在滑动

全部的音乐似乎就是这两件东西奏出来的

人们忘记了那位掌握他和给予他们生命与灵魂的艺术家

人们把这位艺术家忘掉了

但是这位诗人记得

他写下了他的名字

也写下了他的感想

提琴和弓只会吹嘘自己的成就

这是多么的傻啊

然而我们人却常常干这种闪事

诗人 艺人

科学家

发明家

将军

我们表现出自高自大

而我们大家却只不过是上奏演上帝所演奏的乐器罢了

光荣应该属于

属于他

我们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是的

诗人写下这样的话作寓言

把它写下来了

并把它提名为艺术家和乐器

这是讲给你听的呀

太太

当旁边没有别人的时候

比这样对墨水壶说

你没有听到他在高声朗诵我所写的东西吗

是的

这就是我教给你

让你写下的东西呀

墨水壶说

这正是对你自高自大的一种讽刺

别人挖苦你

你却不知道

我从心里向你射出一箭

当然

我知道我是恶意的

你这个墨水罐子

笔说

你这根笔杆子

墨水瓶也说

他们都各自相信自己回击的很好

回击的漂亮

这种想法使他们感到愉快

他们可以抱着这种愉快的心情去睡觉

然而

他们也就睡着了

不过

那位诗人并没有睡去

他心里涌出许多思想

像钢琴的调子

像滚动的珠子

像吹过森林里的萧萧风声

他在这些思想中能够触动到自己的心

能看见永恒的造物主的一线光明

光荣应该属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