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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准备在孩子们回来前只喝上那么一小口

可酒一入喉

阿图父亲便欲罢不能

没一会儿

一壶酒已见底

这个酒壶太小了

下次去集市里我得买个大的

阿图父亲自顾自说着

起身准备到地窖里再取些酒来

而孩子们也在这时候回来了

取完酒后

阿图父亲将剩下的鸡肉炒熟

搬来桌椅板凳放在院中

招呼孩子们坐下

席间

孩子们纷纷称赞阿图父亲手艺了得

只有小胖子阿瓜半句话没说

只是一个劲儿往嘴里塞菜

生怕自己夹的慢了

桌上的菜就会被其他人吃光似的

阿秃父亲见孩子们吃的开心

他心里也说不出的欢喜

忽然

他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自己小时候不也和眼前的小孩们一个样子吗

在大人们的阴蔽下

高兴时开怀大笑

难过时放声大哭

每天回到家里都有热腾腾的饭菜

玄即

他想到而今自己与父母已是天人永隔

回忆起过往点滴

父母的音容笑貌依稀浮现眼前

鼻头不禁有些发酸

回想年少时

自己与父亲时常拌嘴

有几次甚至差点动起手来

那时候自己是十分讨厌父亲的

觉得他总是看自己不顺眼

事事都要与自己作对

气急时还暗自发过诅咒

期望父亲早日死掉

现在想起来

甚是幼稚可笑

而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理解父亲的呢

他也不太记得了

仔细回想

大概是自己十六岁那年

第一次参加乡里的春寿吧

从自己六七岁起

父亲就对自己进行近乎残酷的狩猎训练

弄得年幼的自己身上终年都是一块青一块肿的

调皮的小伙伴还给自己起了个绰号叫阿佳

因为自己身上总是结了许多痂

这绰号曾一度使自己十分苦恼

为此上学时就算在最热的天气也要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几次在学校里因此而中暑晕倒过去

那时村里人也大都觉得父亲对自己过于苛刻了些

而父亲却始终我行我素

毫不顾及别人的看法

那个时候他实在恨透了父亲

只是迫于其淫威而不得不屈从

直到那年乡里举行春季狩猎大赛

年仅十六岁的自己在与百来十号成年男子的角逐中拔得头筹

德高望重的老乡长亲自给自己颁奖时

感受着周围人的肯定与尊重

才忽然觉得儿时吃过的苦都是值得的

继而庆幸自己当年虽略有叛逆举动

但总的来说还是听从了父亲的话

记得那天自己手持锦旗

脖子上戴着大花环回家

告诉父亲自己的成绩

父亲笑了笑

说了声不错

也是那时

自己第一次认真观察父亲

在过往那些日子里

或出于恐惧

或出于愤怒

自己总是下意识不去看父亲

似乎将此作为一种对父亲的抵抗

忽然发现他脸上的皱纹很深

头发也白了许多

他的头发已花白了大半

背已经佝偻

但看向自己时

眼里依然充满温暖的笑意

也是在那天

自己才知道父亲年轻时做过石匠

因而患上了陈肺这一行的职业病

为此他还动过一次大手术

那时自己刚出生没多久

医生却告知母亲

父亲也许没有多少年可活了

在父亲去世后的日子里

自己也曾无数次设想过父亲当时的心境

却始终难以想象他是以怎样的心情面对刚出生的自己

而今村里大多数人家只有逢年过节时饭桌上才见油荤

而自己家里几乎餐餐有肉

这一切

只因自己是村里最出色的猎人

自己终于明白了父亲当年为何对自己如此严苛

那是出于深深的焦虑

记得上小学时学过一篇文章

讲的是一个登山运动员在同伴们都牺牲的情况下

如何克服艰难险阻最后登顶高山的故事

当时那篇课文里登山运动员百折不挠的精神并未给自己留下多少触动

让自己印象深刻的是

文章里写到运动员在登顶后就晕了过去

那时自己不解

为什么都已经成功登顶了还会晕倒

多年后发生在父亲身上的事情

让自己真正懂得了其中的道理

在得知自己获得乡里春季狩猎比赛第一名后

父亲知道儿子已拥有足够的能力去照顾自己

此时

他就像那个登顶的登山运动员

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可以卸下包袱

不用再硬撑下去

在自己的印象里

父亲总是咳嗽

而得知自己春寿夺魁的那个夜晚

他清晰的记得父亲咳了几乎一整夜

咳得好像要把整个肺都吐出来

之后没过多久

父亲就去世了

还记得父亲临终前的话

以后啊

活得轻松一点

开心一点儿

当年父亲这简单的一句话

竟让自己这堂堂七尺男儿哭肿了双眼

哎 算了

先不再去想了吧

再想下去

自己恐怕得在这群小鬼面前哭鼻子了

还记得年幼时为了凑热闹

常与小伙伴们到村中寺庙里听和尚们讲经

那些和尚常说

人有七情六欲

要面对生离死别

众生皆在苦海中沉浮

那时只觉得和尚们是为了赚取香火钱在故弄玄虚

而今却对其中真意有了几分名悟

你们几个小鬼

多吃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