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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千四百七十一集
沈如展
并没有安慰谢秀
因为他最了解这种感受
任何安慰的话都没有力量
人不管是从什么环境中恢复过来
大部分时候靠的还是自己
这么多年过去了
如果他需要靠别人才能走出来的话他早已不在人世
大多数善意的劝慰
同时也是一次一次揭开伤疤
尤其是当别人并没有主动提及
而你却以为自己主动安慰会显得你很善良的时候
他想过无数次死
然而他知道
人一定有活着的理由
如果自己没有了
那就想想自己在乎的人
所以他来了
因为谢秀
是他在乎的人
在乎的人
谢存浩谢将军
在乎他的每一个兄弟
那次沈如展救出来的不止谢秀一个人
一共救出来七个
这七人如今都活着
只是他们大部分人选择了余生不再相见
沈如展出外
因为他是他们的将军夫人
是他们的姐
将军那年才二十几岁
可是四十岁的汉子
也会喊他一声姐
所以沈如展每年都会抽空走一走
最起码去见其中一个
告诉他们他还好
也希望他们都好
谢将军不在了
可是谢夫人还在
因为他还在
这些活下来的人
可能还有寄托
还会有人照顾
也会去想着照顾别人
比如
吕青鸾
他也是那时候活下来的人之一
因为无法面对过去
也无法面对沈如展
而选择离开
后来
又因为无法抛开心中的责任而归来
经历过躲避又重新面对的吕青鸾比其他人更明白
活下来的人
需要做什么
姐
你不要走了
谢秀停止哭泣的时候
沈如盏的茶都已经凉了
我派人找过你很久
找了兄弟们很久
除了你和青鸾大哥之外
我都找到了
他们却都不愿意过来
如果你能留下的话
我再派人去请他们
他们一定会
愿意来
如果他们知道你再找儿
他们不管多远都会来
那样
他们会能过得更好一些
我
我现在有能力照顾他们他说到这儿的时候看向沈如展
后边的话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在沈如展的眼神里
看出了给他的回答
他是不会留下来的
好一会儿之后
沈如盏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来
你不用去想那么多
我也应该替所有阵王的兄弟们
对你说一声谢谢
没有你的话
他们的家人一定拿不到朝廷发的抚恤
朝廷没发
沈如展一正
但很快就明白了谢秀话里的意思
我回来之后
第一件事就是找家里人问
我安排的人回来了没有
明路和我的血书带回来了没有
我其实在回家之前
大伟猜到了会是什么样的答案
可我不死心
他回来之后才得知
家里人并没收收到他的血书
那个随从呢根本就没回来过
半年之后
谢家人在玉州找到了那个随从
带到了谢秀面前
谢秀问他为什么
他说自己害怕
随从想着
如果自己回来了带回了公子的血书和明路
谢家人是不会放过他的
公子死了他回来了
这样的随从留着有何用处啊
他知道自己的命运是什么
所以他选择了逃离
带着分别之际谢秀给他的所有钱财
跑到玉州隐姓埋名
我杀了他
虽然我知道他那么想
其实也不算有多错
但他不该烧了名册
谢秀抬起手掐住自己的太阳穴
那么用力
指甲都已经了在太阳穴上摁出来血痕
而他的太阳穴位置有许多这样的痕迹可见他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他掐得那么狠
是对那个随从烧掉了名册的恨
是对自己的恨
那时候没记住的那么多名字
只能很像记起来
沈如斩站起身来
拉开他的手
在那一刻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谢秀的痛苦
那种无边的痛苦
谢秀去了西风官一年
在其中的十一个月
他都与那些边军士兵相互看不顺眼
他又怎么可能去好奇每个人的名字呢
那个时候的他
对身边的土包子们充满了嫌弃
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最后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
那些兄弟们接纳了他
可他能记住自己手下每个人的名字
能记住将军身边的那些亲兵的名字
却记不住其他人
其实他根本就不曾知道每个人家里都收到了抚恤
已经是两年之后
即便如此他依然痛苦
因为他现在虽然记住了那些名字
却和自己脑海里的那些面容对不上号了
他找不到名册
只好托人到大楚兵部去查
却发现大楚兵部根本就没那座小城里所有士兵的名路档案
别说士兵了
连将军的名字都没有
因为将军背叛了谢家
这其实是谢界的人从中安排
谢家故意让兵部不给那座小城的边军发放物资补给
发放军费
就是想逼着将军回家
然而
这也是谢秀如此痛苦的原因之一
他在拼了命的想找到那些人名字的时候才发现
原来自己的家族在其中扮演着多丑陋的角色
再后后来
他派人辗转到了凉州
求见弹台气弹台将军
在凉州军中
得到了一份完整的名单
其实那时候谢秀根本没报多大希望
因为他知道弹台将军根本没理由有这样的名册
因为那并不是直接隶属的关系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
韩台将军
让他派去的人给他回信
告诉他
西将每一座边关
每一位边军士兵的名字
在凉州都可以找得到
那一战
关内的大楚军队
并没有来支援
因为他们兵力薄弱
觉得去了也是送死
是远在八百里之外的凉州军
在大将军弹台气的带领下
兴夜兼程赶到
杀退了西域人
也为战死在西风官的那些兄弟们报了仇
得到名册之后
谢秀立刻安排人给所有阵亡兄弟的家里送去抚恤
送十倍的抚恤
这些银子都是他自己出的
之后每年都送
可他觉着
自己弥补不了那亏欠
因为谢家的人在兵部的造册名单中抹掉了那些名字
他们至死都不知道其实他们不算是大楚的军人
好每一次回想起来都痛苦无比
唯一的办法
就是折磨自己
谢秀两边太阳学上的那些掐痕
就是他一次一次
试图把名字和面容匹配上却无法成功的折磨
因为他是最后活下来的人
所以他几乎参与了每一个阵亡兄弟的善后
每一张脸他都记得
可是名字呢
名字重要吗
重要
没有名字
后世人如何记得他们是英雄
如何记得他们是为了守护中原而战死的过往
你去告诉别人说
我记得每个人的脸
那是多苍白多无力的话语啊
沈如展
在谢秀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牌
回到自己座位上
重新做好
谢秀经历过的事
谢秀心中的痛苦
他都有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