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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羌人第一次到中原犯案
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几年前
夏侯惇率军赴草原呢
就曾跟这些人打过交道
只不过
那个分支啊
和古羌地天门观道人那一脉呀
略有不同
大宁的草原
太长了
草原西部
在大宁西北
有一部分就是大宁的边境线
只不过
紧邻国境的草场
并不算大
从这一带再往西北走上个六七百里地
就是古腔地了
被楚击败后的枪人
四分五裂
再后来
这地方被西域后缺国占据
然而
即便是后缺国的人
也不敢去古枪地招摇
如果调集大军来打呀
也不是打不过
可损失啊
必然惨重
那得不偿失啊
传闻
古羌地那边
最多也就是还有个一两万的枪人
当年这羌族汉子
也就是两三千人
当年
后缺国皇帝下令古羌族提供三千战士
不然的话
就把古枪族灭族了
可是枪人根本不理会
于是啊
后缺国皇帝大怒
下令调集两万大军进剿枪人
两万后缺国的正规军呐
被两三千枪族骑兵打的是丢盔弃甲
最后损失了四五千人后
狼狈逃走了
古羌地呀
是易守难攻
羌人呢
又凶悍
自此之后
后缺国也就干脆放弃了那片地方
成了块废地了
不过是一郡之地罢了
功得不偿失
干脆放人自流了
强人在这不大的一片地方经营
犹如铜墙铁壁啊
当年
黑山汗国的可汗曾经派人呐去请
愿意划出一片草场给枪人居住
只要枪人愿意加入黑山汗国的骑兵就行
可枪人还是置之不理
原因无他
因为黑山汗国的人
不可信
再后来呀
草原上的反叛不族不知道怎么说服了枪人
在杀大埃金云桑朵的时候
就有股枪人的身影在其中
沈冷追出长安的时候
天已经黑了
他在城门口打听了一下
确定有个少年持祥宁观的镀铁出了城
顺着官道往西南方向去了
沈冷心说你可真是个白痴啊
羌冷怎么可能走官道啊
他只好顺着官道往西南方向追呀
追出去大概二十几里地
也没见踪迹
沈冷忽然醒悟过来
如果小张真人出了城之后
忽然反应过来羌人不可能走官道
那他一定会转路朝西北
可是那边就没官道可走啊
走的是野地啊
黑夜已经降临
这大年三十晚上啊
兴许小张真是会在野地里边蜷缩着度过一夜呀
沈冷根本无法确定小张真是不是已经往西北走了
找人这种事啊
就是这么麻烦
如果继续顺着官道追
可能会追上
也可能会越来越远
往西北
那依然呢
夜降天寒
沈龙紧了紧身上的大氅
崔马一头就扎进了西北方向的原野
白天想着如此大的范围内找到人
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那更何况是晚上啊
神龙只能按照自己的推测朝前走
以星辰辨别方向
他出来的急
只带了一把刀
出征时必带的鹿皮囊都没拿
除此之外
身上就只剩下个小火折子
还有一把小猎刀
连口干粮都没带
走到一处
神冷借着月光看到有棵树
抽刀砍断树杈
做了个简易的火把
点燃了夜性
可是这样的火把根本烧不了多一会儿
没多久
四周再次陷入了黑暗
没有方向感才最让人害怕
如果换做一个普通人
哪怕是个壮年汉子
也得怕的要命
沈冷常年领兵
自然知道如何利用星辰辨别方向
可辨别方向归辨别方向
不一定就是小张真人选择的方向啊
他也许连火折子都不会带
所以在如此漆黑的夜里
如果小张真人发不出声音的话
两人隔着几十站可能就擦肩而过了
就这样又走了大概一个多时辰吧
神龙耳中钻进了一阵很奇怪的声音
他立刻停马侧耳倾听
可是好一会儿啊
也没再听见
耳朵里除了北风呼啸
再无其他了
刚要催马迈步
那声音又传过来了
好像是
好像是马的叫声
声音时断时续
沈冷确定声音打北边传来
不是西北
也不是正北
而是稍稍在他身后方向的东北
所以沈冷愣了一下
莫非已经超过去了
他立刻转身朝东北方向往回走
从他改变方向之后
那声音再就一直没出现
沈冷只能大概辨认着方向朝前摸索
迎着北风
脸上好像被刀子一下一下割似的
对于沈冷来说
这样的风这样的寒冷并不算什么
比起北疆来
这风差的远了
又走了大概有两刻钟的样子
沈冷依稀看到远处似乎有些火光摇曳
他将黑线刀抽出来
把围巾朝上拉了拉
距离火光越来越近
于是就看到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在火堆旁边来来回回的走动
他应该是怕极了
怕极了黑
所以怕极了火堆会熄灭
可之前准备的应该不足
干柴早就不够用了
他就在不断的在四周撒抹
可又不敢离火堆太远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火堆越来越小
越着急越害怕
越害怕就越着急呀
隔着还远呢
沈冷就已经感觉到他那种绝望和无助了
沈冷知道此时如果自己说句话呀
都可能把本已经在崩溃边缘的小张真人给吓了个半死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
他把火折子晃了晃
微弱的火光出现
他清了清嗓子
哎
别怕
我是沈冷
远处那已经快熄灭了的火堆旁边
小张真真听到声音明显吓得一哆嗦
然后猛地转身
是舜将军
他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是我
小张真 别怕
我现在过来啊
他再次晃了晃手里的火折子
你就在火堆旁边别动
小张真使劲点了点头
眼泪瞬间就冒出来了
他以为自己可以撑到沈冷走到自己身边
可在沈冷距离啊还有大概几丈远的时候
他就忍不住开始朝前跑
然后在沈冷猝不及防之中
一脑袋就撞进他怀里了
沈冷立刻双臂一张
犹豫了一下
右手在小张真的后背拍了拍
好了好了啊
现在没事了
小张认真在沈冷胸膛上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样不合适
可他不敢离开呀
刚刚那段时间
他怀疑自己四周火光不及之处
到处都是野狼野狗啊
也许还有鬼怪呀
他一次一次的被自己吓得不敢回头
整个后背早就被冷汗打湿了
北风扫过
后背上的冰冷就变成了疼了
何必呀
沈冷的声音很轻的说了这么一句
小张真人冻得直哆嗦
也许是突然放松起来导致的颤动
神龙把自己大肠解下来披在小张真人肩膀上
拉着小张真人的胳膊呀走回到火堆那边
此时火堆已经只剩下没多大的火苗
坐在这儿别乱动
我找些干柴来
你别走
神冷刚一转身
被小张真人一把就拽住了那只已经吓得发白的小丑
死死拽着他的衣角
我能找见你
神冷把黑线刀抽出来
砰的一声戳在小张真人的身边儿
这世上没有鬼
鬼 就算有啊
我刀在这儿
什么东西也不敢靠近
沈冷这把黑线刀杀过多少人呢
小张认可还是不肯松开沈冷的一角
沈冷无奈
只好带着他一起去找干柴
好在这野地里干柴还不算少
走了大概几十丈远后
还看到了一片不大的林子
沈冷决定把露营的地方改在这儿
林子不大
刚好不算稀疏
好歹也能挡挡风啊
他又带着小张真人回去
牵了自己和小张真人的马绑在树上
他用黑线刀砍下来不少树枝
又用黑线刀啊在地上挖了条沟
土冻得结实
仗着它臂力大
黑线刀又锋利
好不容易把树枝啊埋进沟里做了个篱笆
虽然简陋
可挡风还是有些用
随后沈冷又回去带了一些还没熄灭的木炭回来
在林子里边啊点燃一堆火
当火光烧起来的那一刻
小张这人心里才逐渐回暖
手无缚鸡之力
一点儿都不理智
多大了
沈冷回头看了小张真人一眼
小张真真的手啊
还抓着沈冷的一角
不管沈冷走到哪儿
他就跟到哪儿
一刻都不曾松开过
我不想认输
小张真人的回答很轻
却带着一股子倔强
因为你是女人
沈冷无奈的摇了摇头
想证明自己不输给男人有很多种办法
你却选择了自己最不擅长的
第一代真人在那个时候
就算不是大宁江湖第一高手也差不多了
你呢
你提过剑吗
小张真人背后绑着把剑
可他真不善用
我大概可以猜到你在想什么
沈冷靠着树坐下
篱笆墙不算高
可好在还有树
风终于显得小了些
他一边往火堆里边儿添柴一边说
你觉得不追上去是对不起真人称号
也觉着不追上去恰是自己的懦弱
所以宁愿死咬守护真人的名号
我刚刚也是气话
你别见怪
只是生气呀
你这么跑出来
你和宋慈有什么区别呀
真人称号是老真人传给你的
你想证明女人不输男人
更不愿意让人说老张真人把位子传给你啊
是错的
你维护的不是你自己
而是你师傅
小张真人坐在火堆边
火光映红了他的脸
他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听到沈冷说是你怕别人说你师傅选错了人的时候
猛地抬起头来
眼神里满是悲伤
师傅选我
你师傅选你
应该早就做好了被人骂的准备了
你应该做好
有一句话你可能不爱听
可我觉着应该是实话
你师傅他做好准备了
但是你没有
闪冷看向夜空
抬起手指了指他
如果在天上能看到你呀
也会骂你一句
你这个白痴
小张真真听到白痴两字
忽然忍不住低头哭了起来
哭的沈冷猝不及防啊
沈冷最怕的就是女孩子哭啊
虽然他也没见过几次
他才不会让茶叶哭呢
永远不会
可女人哭会让他觉着自己啊
笨嘴捉蛇不知道该怎么劝
师傅那会儿也常常说我是白痴
小张真人抬着头看向星空
也许师傅现在会后悔
老张真人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脆弱的一直都是你自己啊
神龙把水壶摘下来递给小张真人
被人骂的人不一定是错的
但所有选择以死来证明没错的人
肯定都错了
用自己的命来证明别人错了
何必呢
沈冷看了小张人一眼
你又不是真的白痴
当然知道自己选择的路该怎么走
我现在帮你想两种选择啊
一明儿一早
我把送回长安
二 明儿一早
你自己回长安
小常真人一愣
为什么
因为我得去
你不能去
闪冷缠木了片刻
哪怕你没出城
我也回去
故 我不回去
小张真深深吸了口气
就算你回去
我也不会回去
你认为我用死去证明师傅的选择没错
是我错了
可我必须这么做
因为我确实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我想的只是一件事儿
我是道宗龙虎山真人
我也没你想的那么白痴
我出城之前就想好了
我有国师令牌
我可调动天下道门弟子
我只是
他扭过头不看沈冷
维护着自己最后的那点自尊
我 我只是
我只是真的怕黑
沈冷忽然笑了
长安城也怕你黑
他伸手指了指长安的方向
你看
长安知道
所以长安也在陪你
长安城那边
烟花灿烂
夜空璀璨
神冷一抱拳
过年好啊
小张真人笑了起来
抽了抽小鼻子
过年好
坐在火堆旁边的两个人看着长安城的方向
看着长安人见不到的长安夜
沈冷看了看水壶
举了起来
好歹也得庆祝一下
小张真也摘下自己的水壶
和沈冷碰了一下
两人同时扬起脖子喝水
然后同时愣了一下
水冻住了
这俩白痴啊
举着水壶在那等着水滴落下来
如果是正常人
应该会哈哈一笑放下水壶
可他们俩没有
依然举着
说了要庆祝的
一滴也得喝一滴也是庆祝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