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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集
刚才伪装成医生的那位大哥
现在已经正襟危坐在棋盘前下棋
不过他不是在和别人下棋
而是一人分饰两角
自己和自己下国际象棋
他是什么来历呀
付平安对这位大仙儿很是好奇
他是咱们这儿的老资格了
精神分裂患者
王医生说
他叫辛子超
高学历
高智商
可惜
付平安凝视着辛子超
那家伙正左右互搏的入神
嘴里念念有词
正当王医生叹完气向前走的时候
辛子超忽然扭头冲付平安挤挤眼
狡黠的一笑
活动室的一面墙上挂着黑板
一个病人拿着粉笔在上面吱吱呀呀的写着什么
满黑板的公式看也看不懂
他一个人写得起劲儿
根本不在乎下面只有一个学生
这个病人就是第一个需要教材的
不过他需要的不是自考书
而是他列了一个书单给我们医院
后勤科费了老大劲才找齐
有些需要向图书馆借
还有些需要从国外购买
王医生侃侃而谈
付平安有些不解
病人的要求有些过分了
为什么医院还要全力满足呢
王医生不等付平安发问
就开始解释
住这儿的病人都是有军籍的
而且都是国家的功臣
他们住进来的缘由各种各样
你以后会慢慢了解的
王医生边走边说
你也不用太担心
大多数时候
他们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在康复中心久了
谁是病人
谁是医护人员
这个界限会变得模糊
付平安向前走了几步
再次扭头看黑板下面那个学生
发现这位正是之前见到的那个独眼盲人
他另一只眼睛的视力也很不好
在下面纯属打酱油
面前就是办公区域
王医生拿出钥匙
打开一间办公室
就是新子抄假扮医生用的那间
似乎是看出这里有人来过
王医生自嘲道
任何门锁都拦不住他
我也懒得管了
傅平安
你和他们不一样
你的病情没那么严重
你来这里的主要任务是戒毒
而戒毒主要是行为矫正
你是军人
不是瘾君子
杜冷丁成瘾是因为止痛需要
所以相对简单
每天按时服药
和大家一起活动
等你的阶断反应消失
从生理和心理上都确保不再需要杜冷丁
你就可以回原部队了
这个时间长短
不在我们
在你自己
一番话说的付平安信心大气
他立正回答道
是
王医生看看表
差不多该吃饭了
走吧
付平安还傻乎乎的问了一句
不需要饭卡吗
王医生说
你在部队吃饭
需要饭卡吗
食堂在一楼
宽敞的大厅里摆着十张大圆桌
一侧是长条桌
摆满了不锈钢质地的保温容器
菜肴的品种超乎想象
付平安数了一下
有八个热菜
另有小凉菜若干
主食有米饭
馒头 包子 饺子
面条
还有水果和酸奶
一台自动饮料机
可以接可乐
芬达和七喜
桌子的尽头居然还摆着几瓶啤酒
这规格
这档次
堪比五星级酒店的自助餐厅啊
付平安打了一份饭坐下
又发现桌上除了酱油醋
辣椒酱之外
还有一桶香烟
拿出一根端详
是三字头的中华烟
这是傅平安从军两年以来
吃的最丰盛的一顿了
厨子水平很高
菜肴能兼顾到全国各地各族人民的口味
就像是国宴上的菜
谁吃都会觉得不错
挑不出毛病
但也找不到亮点
正吃着
辛子超端着餐盘过来了
哎 新来的
开个玩笑
不要介意啊
付平安急忙站起来
不小心把椅子碰倒
轰隆一声
餐厅里顿时鸦雀无声
有人扭头看过来
但是又迅速的转回去
该聊什么接着聊
首长好
付平安说
辛子超摆摆手
哎
别叫首长
我不是干部
我是士官啊
老班长好
付平安立刻改了称呼
辛子超眯起眼睛
你这个兵有点意思呀
去拿两瓶啤酒来
咱们俩喝一杯
付平安拿了两瓶啤酒过来
辛子超随手一搓
瓶盖就飞了
泡沫喷涌而出
他递了一瓶过来
俩人对瓶开吹
辛子超一口气灌下去半瓶
也许是喝美了
扭头对服务员说道
哎
让厨房烤四个大腰子啊
要油油
一时间
付平安恍惚了
感觉是在岛上和四个哥哥共饮
又感觉是在淮门老家和江湖朋友撸串
辛子超并未肆意狂饮
一瓶喝完戛然而止
迅速吃完餐盘里的饭菜
端着空餐盘离开的时候
低声说了一句
熄灯之后我去找你
付平安顿时心乱如麻
心说你找我干嘛呀
但又不敢问
忐忑不安的度过饭后的三个小时
九点半就是就寝时间
但并不强制断电
付平安在寝室里坐立不安
九点三十五分
门被敲响
门外站着辛子超
这回不是病人装束
也不是医生打扮
而是一个夜店潮男的造型
发型酷到飞起
缀满了钢钉的机车夹克
黑皮裤
马丁靴
走 带你玩去
辛子超说
我这身衣服
付平安望着自己的蓝白条病号符
有些迟疑
没事
走吧
辛子超在漆黑黑的楼道就戴上了墨镜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清路的
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下楼
付平安踏拉着拖鞋跟在后面
充满了对未知的好奇
医院的安保并不严格
因为辛子超是从大门出去的
大铁门上有一个小门
虽然是锁着的
但形同虚设
两人出了医院大门
外面是一条林荫道
没有路灯
只有月亮洒下淡淡一层月光
这里地处荒郊野外
除了风声
没有任何声音
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付平安问道
一扭头
星子超人不见了
傅平安揉揉眼睛
心说我这是癔症了吗
难道这一切都是我的幻觉吗
忽然
一阵隐擎幕吼传来
树林中冲出了一辆闪亮亮的哈雷摩托
辛子超两手高高在上扶着车把
冲背后一努嘴
comeon
傅平安终于明白了
这货在cos终结者阿诺
施瓦辛格
傅平安跨上哈雷摩托的后座
仔细端详
发现这并不是真哈雷
而是一辆外形接近的钱江幺五零太子摩托
高车把
低车座
大宽胎
坐起来很舒服
辛子超一拧油门
雪亮的车灯照亮前路
摩托车风驰电掣而去
摩托在县城的公路上足足开了一个多钟头
在各种载货车
农用车之间游鱼一般穿行
经过一个镇子之后
又开了一段距离
前面灯火璀璨
到了大城市了
所谓大城市
不过是类似于东岛的县级市
县城里总会有一个迪厅
用来安放县城青年们躁动的青春
富平安离得老远就看到建筑物上巨大的滚石霓虹灯字样
楼下车水马龙
汽车 摩托车
三轮车熙熙攘攘
辛子超开到停车场
示意付平安下车
也不熄火
直接将车交给一个泊车小弟
小弟认识辛子超
很恭敬的喊他建哥
辛子超拍拍小弟肩膀
小弟就受宠若惊
满脸喜色
两人从迪厅的后门进入
一路之上
所有的人都对辛子超毕恭毕敬
那种尊敬是发自内心的
不像是对投资人大老板
更像是粉丝对偶像
接近舞池的位置
音乐声很吵
光怪陆离的灯光下
各色男女摇头摆尾
群魔乱舞
辛子超大声对付平安说道
哎 随便玩儿
自己的场子
付平安点点头
走到舞池的角落中静静欣赏
他还穿着病号服和拖鞋
也没人在意他的装束
忽然
音乐画风一转
一身终结者打扮的辛子超登台了
下面顿时一片欢腾
有人尖叫剑哥
有人狂吹口哨
只见辛子超戴着墨镜
机车夹克上闪亮亮的钢钉和铁链
在台子上走起步子
如同脚下安着弹簧
他一指台下
whatsup
everybody
顿时欢声雷动
小青年们如同瞬间打了兴奋剂
扭动身体
尖叫连连
付平安明白了
辛子超是迪厅的金牌DJ
他极其擅长炒热气氛
满嘴的英文和港台腔令小城市的人耳目一新
站在调音台前
娴熟的调节音乐
把气氛轰向高潮
迪厅里的音乐分贝极高
考验着人的耳膜承受能力
各种灯光刺眼无比
神经衰弱的人在这里连一秒钟都撑不住
傅平安是怕黑的人
但在此间却没有发作的迹象
因为他怕的是极安静的黑
怕的是空无一人的孤独
迪厅里人满为患
音乐声震耳欲聋
让身处黑暗角落的他居然有一种奇怪的安全感
他闭上眼睛
感受着音乐的节拍
居然很享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
有个服务员过来将付平安领到包房里
辛子超和几位乡土气息浓厚的大哥坐在这里
桌上摆着洋酒和香烟
音乐依旧很吵
说话时需要对着耳朵大声喊
辛子超打手势让付平安喝酒
和一个大佬儿语几句
再次上台
辛子超的上台将气氛推向新的高潮
他不知道啥时候换了行头
一条九分长的黑西裤
下面是醒目的白袜子
太空舞步空灵炫目
一首迈克尔杰克逊的billigien演绎的惟妙惟肖
整个迪厅为之疯狂
大佬们叼着烟鼓掌
虽然付平安觉得他们不一定知道辛子超唱的是什么
理论上
迪厅营业到清晨五点
但过了两点之后
人就渐渐散去
付平安在包房沙发上睡了一觉
醒来后发现身上盖着辛子超的机车夹克
音乐早就停了
清洁工在舞池里打扫着垃圾
辛子超拎着一塑料袋煎包和一个保温桶过来
桶里装的是又辣又香的胡辣汤
傅平安的馋虫都被勾了出来
这是他吃的最爽的一顿早饭了
吃完饭
辛子超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
随便抽出一碟来给付平安
来
见着有份
拿着
付平安倒也不见外
接了钱
问道
哎 老班长
他们为什么喊你建哥呀
用的是化名
金子超说
不是啊
合法挣钱用什么化名啊
我叫陈建啊
付平安心里咯噔一下
但想到辛子超是一名严重的精神分裂患者
就没敢再说什么
在城市即将苏醒之际
辛子超驾车带着付平安踏上归途
目的地
三三七四医院
东方霁白
天光渐亮
摩托车飙到了最高时速
只用了四十分钟就赶到了医院
山谷中的精神病院还在沉睡中
辛子超藏好摩托车
带着付平安悄悄进了医院
各自回屋睡觉
再过一会儿就该起床了
崭新的一天开始了
病人们按部就班的吃早饭
服药 做早操
然后自由活动
傅平安是新来的
还没完全熟悉环境
他靠在窗边儿
看着几个老年病人打康乐球
心说怎么没见心思抄呢
可能这家伙还在补觉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