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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集

刷完牙回到卧室时

女佣已将牵牛花插进了葫芦壁瓶

说归说

菊智又钻进了被窝

他仰卧着

头枕在枕上

脖子扭向一旁

望着挂在必看一角上的花

有一朵已经开了

女佣已经走开

人在隔壁房间

今天也请假休息吗

嗯

再休息一天

不过我会起来的

由于感冒头痛

菊子已经四五天没去公司上班了

哪来的牵牛花

哪院边上摘的

他缠着明河开了一朵花

大概是株野生牵牛花吧

花朵是常见的靛蓝色

藤蔓纤细

花朵和叶片都很小

不过插在古色古香的漆面红的发黑的葫芦里

绿叶和兰花垂落下来

给人一种凉爽的感觉

女佣是父亲在世时就一直干下来的

所以略通雅趣

碧瓶上印着一枚七色轻薄的花鸦

陈旧的碧瓶收纳盒上也印有棕缎字样

若是珍品

就是这三百年前的葫芦了

菊子不太懂茶道里的插花规矩

就连女佣也不是很有心得

不过清早点茶

以牵牛花作衬倒也不错

将一个早上就凋谢的牵牛花插在有三百年历史的葫芦碧瓶里

想到这儿

她凝视了半晌那葫芦

或许比起在三百年前的智野烧水罐里插入进口花朵

还是眼前这样更加协调

然而

这朵新鲜的牵牛花能保持多长时间呢

菊智感到不安

菊至对伺候他用早餐的女佣说

那朵牵牛花眼看着就要凋谢

其实不然

是吗

菊之想起一件事

他打算过

想在蚊子送他的

也是其母亲之遗物的置野烧水罐里插上一只牡丹

把水罐拿回家时

牡丹的季节已经过了

不过当时说不定牡丹仍在某些地方盛开着

我都忘了家里还有这么个葫芦

找了好久吧

啊 是

你是不是见过老爹在葫芦里插牵牛花

没有

牵牛花跟葫芦都是慢生植物

所以就试了试

啊

漫生纸物

菊子笑了

有些沮丧

看着看着报纸

菊子觉得脑袋昏沉沉的

就在饭厅里躺下了

被褥还没收拾呢吧

菊子问

话音刚落

正在洗洗刷刷的女佣边擦干尸首边走出来

说

这就去收拾

随后

菊子走进卧室一看

壁刊里的牵牛花不见了

壁龛墙上也没有了葫芦碧瓶

哎

女佣大概不想让菊子看到快要凋谢的花朵

听到那句牵牛花跟葫芦都是万生植物时

菊子不禁笑出声来

父亲的生活习惯似乎透过女佣的举止保留了下来

此时

置野烧水罐依然大摇大摆的摆在壁龛正中央

若蚊子过来看见了

肯定会觉得菊子带满了这水罐

把文子给的水罐带回家后

菊子立刻插上了白玫瑰和浅色康乃馨

在母亲的骨灰盒前

文子就是这样做的

头七那几天

文子为母亲插上的就是菊子供奉的白玫瑰和康乃馨

菊子抱着水罐回家的途中

在同一家花店

昨天请人把花送到文子家的那个花店

买回了同样的花

可是后来

哪怕只是摸摸水罐

心里也会扑通扑通乱跳

因此

菊子再也没有插过花

有时在大街上走

看见中年妇女的背影

呼的一下会被强烈吸引住

反应过来时

举至喃喃自语

不禁黯然

简直像个罪人

反应过来之后再看那背影并不像太田夫人

只是丰腴的腰臀曲线略像而已

菊子瞬间掀起一股令人颤抖的渴望

同一瞬间

甜甜的陶醉与可怕的震惊重叠在一起

人仿佛刚从犯罪瞬间清醒过来

是什么促使我成为罪人的呢

菊子像要甩开什么似的向自己发问

可是做出回应的是那愈发强烈的想要见到夫人的念头

时不时会感受到一种活生生的

来自过世之人的肌肤触感

菊子心想

若不摆脱这种幻觉

自己就没救了

有时他也会这样想

道德上的苛责果然会使感官产生出一种病态

把智野烧水罐收进盒子里后

橘子钻进被窝里

视线刚一转向庭院

外面就开始打雷

雷声虽远

却很激烈

并且声音越来越近

闪电在庭院里的树木上方掠过

可是阵雨先声夺人

雷声远去了

雨势强劲

溅起庭院中的泥土

菊智爬起来给文子打电话

太监小姐搬走了

对方说

好

菊子大吃一惊

不好意思

我挂了

文子已经把房子卖了

菊子心想

你知道他搬到什么地方去了吗

哦 请稍等

似乎是女佣

很快的

他回到电话机旁

好像在念字条

把地址告诉菊智

房东姓户

奇也有电话

菊智给那家打电话

蚊子的声音意外的爽朗

让你久等了

我是文子

文子小姐吗

我是森谷

我给你家挂了电话

啊

抱歉

文子压低嗓门

声音颇似他母亲